镇江蒋桥镇,一处破旧的院落内,杂草丛生,载着几颗歪脖子树,应该是上个世纪的房屋,不过还没拆迁,此时就是这个破旧的院落外停满了几辆车,一辆南京市区的牌子,一辆扬州市区的牌子。还有几辆是苏州的牌子。
而此时在小院内,放了几张椅子跟一张八仙桌,摆了一桌子茶杯,跟一壶刚刚泡好的茶水,本来在座的人哪个都是该喝西湖龙井跟洞庭湖碧螺春档次的人,这也是身为江南人的自豪,不管有没有品!毕竟华夏十大名茶,第一第二都是这里产的!但今天东道主还就偏偏不喝这两样,就连好茶的边都不沾!泡的是那种喝一口能填满一嘴的茶叶末!但两位客人谁都不提,东道主更是乐得自在。
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茶,郭汜,这个南京大佬瞄了眼总是眯着眼睛跟睡着差不多的老头,不温不火道;“王兄今天叫我来如果只是喝茶聊天,我看就不必了吧?”
一旁的吴雄,这个年纪比郭汜要小一些的男人,点燃一根香烟,不露声色的抽着,大有一番看戏的姿态,别看这狠人平日里火气大的很,但遇到谈判的事情时候,总能有让人想不到的耐性!
王弼抬眼看了看郭汜,笑道;“呵呵,人老了,最害怕的就是冬天,过不去也就真的过去了,不急,先喝茶暖暖身,今天虽然不是好天,但没风没雨就是好的,”
“呵呵,似乎这年头,风雨这东西不值钱了吧?想要就会有的……”一旁的吴雄,吐了一个烟圈,表情似似而非道;
王弼瞅了眼吴雄,笑道;“说道这里,我还真就有些好奇,你说如果一个人想要呼风唤雨,另一人却偏偏想要晴天,这个时候是不是都会闹起来?”
郭汜也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大雪茄,点着后,笑道;“闹起来也很正常,但结果是下点雨,还是放个晴天,那就不好说咯……..”
吴雄笑了笑,看向郭汜道;“郭兄这话在理,比如一个人想要晴天,几个人想要雨天,结果还就真的不好说……”
王弼毕竟是老江湖,将茶水上的茶叶末吹到一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摇头叹息道;“几个小孩子,跟一个壮汉,要是闹起来,结果也不是不好说吗,很简单的,”
此话一出,郭汜跟吴雄脸色都是露出不易察觉的异色,不过王弼一直是低着头的,也不看,继续道;“呵呵,好在壮汉有足够的耐性,闹不起来的,大过年的,都图个安分过段舒舒服服的日子,你们说是不…….”
吴雄看向王弼,表情隐晦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结果是雨天还是晴天是不是总该有个说法?”
“好办,好办,不要雨天,也不要晴天,就像今天这天刚刚好,阴天就行,都退一步,折中不就行了……”王弼眯着眼睛,望了一眼本就步刺眼的天空,笑呵呵道;
“呵呵,王弼,折中的想法好是好,不过你总得让我回去给我们那帮兄弟一个交代,这次的事件,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们损失的不是少数,你说不是你们的人干的,我可以相信,但我那帮兄弟可不一定信…….”郭汜提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脸的铁青。
“不是你们的人?呵呵,王弼,那帮人当初砸我场子可是扬言要我扬州的三分之一地盘,还必须来你这谈判,你现在说不是,似乎过不去吧?总不能让我们那帮兄弟当聋子吧?那些人可都是血腥的牲口,一个不留神,搞不好会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此时一旁吐着烟圈的吴雄,也是笑里藏刀,一步一个坑的往前拱!
“好说,好说,不如这样,我派人去你们各地看看损失的情况,回来算算,我们再商议,毕竟我们也是受害者,谁都不想吞下这口闷亏,听说是从北方来的一群流氓,想要来江苏扎根,在自己地盘,我们可以吵吵闹闹,但被外人占了个便宜,我想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是吧?再说了,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即使他们再嚣张,也动不到我们天虎帮头上,顶多去你们找点找点乐子,你们说是吧……”王弼这老东西,活像一尊眯眼菩萨,招惹不得,谈判想在他这儿占便宜?再等等吧!
王弼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惊,这话不明摆着,外来户想要占地盘扎根,首先朝着他们下手,天虎帮丝毫不动,任由他们胡闹,反正不管谁赢谁输,都跟他们没有半点干系!其实王弼这老东西毒的很,硬是将自家的祸端引导别处去,一句话让两人越想越恼火,却还无可奈何!前晚那帮疯子,两人可都是见过,如果真的如同王弼所说,是北方来的外来户想要扎根,那他们就绝对会有麻烦了!
一句话,让两人本来想通过谈判获得最大程度的赔偿的时候,顿时没有了半点心情。又说了几句,每个结果,两人便是坐车离开了。此事算是暂时放下了,不过王弼给两人下了了心理套!
那就是如果他们这次敢狮子大开口,那么天虎帮不但不会给,而且当那批人再次冒出来的时候,还会坐着看戏,如果这次留个情面,都退一步,那么当那些人再来的时候,天虎帮虽然不会帮忙,但起码不会帮倒忙,至少不会在等他们互相恶斗的时候,来坐收渔翁之利!
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郭汜跟吴雄陷入了两难之中,这赔偿金是要还是不要,如果要应该要多少合适?本来该是天虎帮犯愁的问题,此时竟然让王弼这个老东西一句话就扔给了两人自己,怪不得这边的事情,谢楠会让他来!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宁愿得罪怒目金刚,不要得罪眯眼菩萨!而郭汜跟吴雄是怒目金刚,王弼这老东西就是眯眼菩萨!
此时浙江金华市,这个跟东边的衢州,西南的丽水形成三角鼎立之势的城市,郊区的一条平民巷子里,蹲着两个人,一个是木凡,另一个则是当地的居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身体还算健硕,没事了就拿个小马架坐在门口抽烟,过来个熟人就聊聊天,也图的自在。
“马后炮,抽象!”
木凡上棋,笑嘻嘻道;“老头,你的马没了,车也没了,就剩俩炮,象也少了一个,还不认输?”
“呵呵,你小子,你真的要走这一步?”
此时老头笑呵呵的看向木凡,眼珠子转啊转的,看的木凡一愣一愣的,这语气跟当时木凡和木茜下棋的时候一样,对方也是老爱问自己这句话。
木凡瞅了瞅,笃定道;“不悔棋!”
老头笑了一句,然后就是收棋,道;“输了,再来一盘,”
“行!”
说完木凡就是兴致勃勃的跟老头又下了一盘,这次还是赢,不过赢得没那么彻底,后来两人陆陆续续又下了几盘,木凡一次比一次赢得艰辛,不过好在没有被破身,总是一件喜事。
似乎老头累了,道;“不下了,”
木凡也同意,蹲在老头跟前,递给后者一根,抽起烟来。
“老头,你的棋艺也不咋地吗?”
老头笑而不语,眼睛直直的盯着胡同的劲头,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等人?”
“恩,”老头笑呵呵道;“等我孙子,儿子一家都住在市里头,一年不回来几次,快过年了,今天都二十五了,我想他们该回来了,”
“你孙子多大了?”
“呵呵,今年龙年本命年,十月刚过的生日,现在十二岁零五十四天,”老头谈起自己的孙子合不拢嘴。
“生日是在这里过的吧?”
“不是,老板做好了饭,我还特意跑到镇上买了蛋糕,可惜那天他们都忙,没回来,哎,人老了,啥都不判,就希望一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没办法,他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成天围着我们瞎转悠,呵呵…..”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烟烫着了手。
一阵汽笛声,老头胡腾站了起来,老远就小跑了过去,背影有些萧索。果然,很快胡同尽头开进来一辆车,而见到车,老头笑了,那一刻老头脸上爬满的皱纹异常深刻!
“你别挡在车前头!”
胡同窄,车子不好拐弯,开车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一脸的富态,将头伸出窗外对着站着车前笑呵呵的老托吼着,老头笑着后退着,走一步三回头,然后就是来到了木凡跟前。
“回来了,我儿子跟孙子都回来了,”老头笑呵呵道;
“呵呵,行了,你们一家团聚了,我走了,”木凡笑了笑,然后就是转身要走。
老头突然说道;“小伙子,谢谢你陪我下这么长时间的棋,”
木凡微愣,苦笑道;“好像是我拉着你跟我下的吧?不过一盘没输!”
老头摇摇头,对着木凡笑了笑,然后排着后者的肩膀道;“你赢了我,我等来了我儿子跟孙子,不算输!”
此时老头的儿子将车子停在门口,下车,手里提着很多东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了眼木凡,算是打了声招呼,便是进门了,老头也是拉着自己的孙子笑呵呵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