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渊低头一看,还真是,吴非的肤色是特健康的小麦色,跟她放一起,自己倒像有点营养不良。
吴非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本来我和梁祁在一块,他比我黑,我都意识不到自己这么黑。”
“梁祁你知道吧?哦不对,你应该不知道。”
“我知道,”季南渊按下电梯,“我们在一个社团。”
梁祁挺好认的,高一的时候每次物理排名都差个叁四分落在自己后面一位,后来进了物理社团算是活跃分子,跟谁都处得来。不过季南渊眼熟他倒还真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是学校里沸沸扬扬传的八卦消息:分班志愿下来后,物理组长怒发冲冠的把梁祁叫到了办公室。
据一群趴在门口偷听的人回来后说,梁祁之所以高二分科没选理是为了追喜欢的女生,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就是文科大佬吴非。
“咦?”吴非一拍脑袋,“噢!物理!物理好难!!你们怎么会的,当时分班我差点进不了五班。”
季南渊晃着手里的奶茶,看着冰块上下碰撞,“很难说,你写作文怎么那么好?”
“没有的事...”吴非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她还以为季南渊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语文扛把子的身份。
“你不是怀疑我没有不擅长的事情吗,”男生笑着说:“写作文算其中之一。”
季南渊的家特别......空,和自己旧小区相比,这里户型宽敞的多,窗外也景色漂亮的多。但是可惜这间房东西摆放的少,过分整洁的有些冷清了。
吴非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甚至没有找到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我爸妈出差了,”季南渊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的筐里,“刚搬过来冰箱里没什么吃的,有点水果。”
早说嘛……吴非想,难怪季南渊不但去了食堂还开始坐公交车。她以为季南渊这样的男孩是会被好好照顾的,不然一定会买大包小包的零食带过来了。
季南渊从鞋柜里拿了双新的拖鞋,剪掉吊牌后放到了女生面前,“我家有点无聊。”
吴非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带了数学作业可以请教你。”
季南渊看着女生眸子亮亮的,明明门厅没什么光照进来。他应了声好,往自己卧室走去。吴非跟在身后,觉得季南渊真的太好猜了,这哪里是个正常男生的卧室,分明是个性冷淡人士的寝房。
房间比自己那个小窝大两倍,角落里甚至有个能席地而坐的地儿,幸好季南渊品味还不错,不像个禅房。男生坐在地板上扬了扬下巴,“你坐桌子吧。”
吴非很乖地坐了下去,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好奇,“你个子那么高,在那坐着不舒服吧?”
“没有,我作业写完了,就看看书。”
“......”也是,季南渊肯定是不会把作业留到最后一天的人。吴非吸着奶茶,从斜跨包里掏出作业,决定认认真真的把这个大困难解决了。
季南渊有点不习惯,他从来没有和这么吵的人呆在一个空间过。
说吵有点过于贬义,但是她真的总会发出点声响。要么是吸奶茶呼噜噜,要么是翻页嚓嚓,更要命的,是她的虎牙碰到金属吸管时似有若无的“叮”。
他不得不把头抬起来看着这个发声机,她皱着眉像是遇到了难题,松开奶茶开始咬自己的指关节。光是咬就算了,粉色的舌头也跟着露了面。
吴非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仰头就看见季南渊盯着自己。她对数学是有点不开窍,但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投降。
“我皮筋有点紧,你介意我把头发放下来吗?”
季南渊摇摇头“不介意。”
吴非放下笔,一手按着头顶,另一只手去解发圈。头发被约束的太久,一下子蓬了起来。她把皮筋套在手腕上,又将头发往后撩去。
两秒后,季南渊就闻到了女生洗发水的香味。他嗅觉特别灵敏,隐隐的香味里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他把视线又放回了书上,那里面写“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乱且坚韧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
季南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但他又不太能确定地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吴非擦眼泪的样子,那天排在面条窗口,她站在他前面,忽然就开始哭。
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不是痛苦,更没有喜悦。他又想起来刚读完的《洛丽塔》,那里面说:“只要看一眼,万般柔情……”
或许就是那个意思,季南渊忽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在这方面总是过于迟钝。他词汇匮乏,只会中规中矩的写一篇无功无过的作文。诚然季南渊永远霸榜第一,但相比其他学科的了然,他常常看着语文阅读觉得不知所云。对他来说找重点不难,但拿到分不代表就理解了。
心里品着好像是那个意思,但又形容不明白是个什么感觉。
吴非就不一样,从高一入学考的满分作文开始她就太有名了。季南渊看过她写的作文,觉得和自己读不懂的那些文学一样,特别饱满的情感能通篇流淌。后来有一回路过文学社,他看见一个女生坐在讲台桌子上晃着腿,脚踝细的漂亮,袖子挽的高高的,神情特别自由。
台下的人喊她吴非,他望着她,忽然有些羡慕。怎么说,一般人可能把这叫做暗恋。季南渊不知道吴非有什么法宝,但他确实有意无意的总能看见她。
她好像是喜欢自己的,虽然老和另一个男生呆一起。为此季南渊不是很高兴,但他也没辙。他多数时间都是理智的,崩坏的弦从来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他必然是不可能为了她报文科的,他和自己说过如果她注定与自己没有交集,那就算了。
即使后来知道了那个男生是梁祁,季南渊也坚持着催眠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这个想法越到后来反噬的越厉害,梁祁找自己讨论题目他少见的不乐意回答,本来社团是他休息时最常呆的地方,到后来只要梁祁在,他几乎是能走就不留。
季南渊压抑着直到搬了家,又在做题的时候听见别人问梁祁是不是真的喜欢吴非,有没有追到手,他停下笔清清楚楚地听见梁祁说:“吴非那么好玩,我当然喜欢她。”
于是季南渊破天荒的跟着班里队伍去了食堂,只是他从未想到和吴非就靠近了那么一点,剩余全部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那些思念和不甘被搅在一起,拌成了催化剂滋养着他的私欲,叫嚣着让他把她关进笼里。
他甚至想,如果吴非不能是他的,那别人也不能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