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伏子(1 / 2)

两名年轻侍卫自宫外牵来一条大黄狗,切小一块儿造化丹,根本不必他们强行灌喂,刚将造化丹的一小块儿放到地上,骨架粗大的黄狗登时双目放光,鼻子微微耸动,挣开绳索,呜呜的跑上前去,一伸舌头便将造化丹卷入嘴中,随即,又摇头摆尾望着他们,看样子还未吃够,还想再来一些。

本是带着怜悯的目光望着它的众人不由愕然,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忖,真不愧是狗鼻子,灵得很,竟能闻得出这是好东西!

一刻钟之后,看到此狗不见委靡与晕倒,亦没有抽搐,反而精神越发健旺,目光明亮,叫声越来越响,庭院外稍有人走动,它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吠声,且吠声不绝,精力充沛得很,令他们大感头疼。

接下来的程序,是由一位内宦试药。

他们所处一座静悄悄的小庭院的一座静室内,屋内摆设简单,月白的地毯,素洁淡雅。

由十几名修炼过武功的内宦抓阉,选中一位以身试药。

抓阉是生死各由天命,没什么怨的,若试药之后,侥幸无事,则不再有试药的机会,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后在宫中定会前途无量。

不过他们大多并没什么危险,通常由各种动物试过之后,才轮到他们,若真的不幸,也只能怨他命运实在不济,在这里不送命,说不定会走路摔一跤将自己摔死,两者差不多同等概率。

试药的内宦名叫辛冷臣,本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中的商人富豪之子,因突然受瘟疫袭击,全家皆亡,包括整个村庄,唯余他一人生还,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净身投入了宫中,成为一名小太监。

辛冷臣生得眉清目秀,骨骼清奇俊秀,几位供奉见了,皆心中暗叹,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若好好调教,未必不成气候。

但人的际遇最是奇妙,任你有天大的能耐,若没有几分运气,也只是罔然,这名小太监虽是资质绝俗,但运气不济,几位供奉也只能感叹天妒英才了,对于试药之举,他们虽不忍心,却也不得不为之,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的怜惜。

静静站在一旁的辛冷臣衣冠整洁,一袭青衣一尘不染,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俊秀的面容平静中带着几丝漠然。

看到他如此整齐,御药院的供奉们更是心酸,这仿佛是临死前的净身洁服,想体面的离开人世。

在几位供奉的惋惜感叹中,眉清目秀的辛冷臣毅然将造化丹一口吞下,然后走到矮榻上盘膝而坐,静待药力的发作。

他举止从容,丝毫没有别人的惊慌与恐惧,这种生死只在一瞬间的刺激往往会令人发疯,能平静的坚持下来者,心性皆是远逾常人。

当年他从瘟疫中幸存,已见多了死亡,虽然有强烈的求生意念,面对生死,他却能漠然以对。

神色从容,毫无惊慌的辛冷臣乍一坐下,便感觉刚刚滑下腹中的丹药有了动静。

他只觉一股热流由无至有,如丝丝缕缕的轻烟,自腹中化开的丹药中袅袅升起,如同炊烟般散开,如有识途老马一般,并未四散而流,却渐渐汇流入了丹田,再自丹田中飘出,循经脉而行,很快的贯通了周身。

辛冷臣心中一动,福至心自灵,莫名其妙的,便缓缓运转起自己平日里刻苦修练的内功心法,驱动这股不停增强的热流沿着平日里特定的经脉而行。

这股热流颇是奇异,一旦丹田的内气蕴满,便不再继续注入,仿佛丹药不再融化。

辛冷臣第一重心法在热流的加入下,很快便运行了三十六次,往日练功时,他需要比现在花费两三倍的时间。

他感觉着丹田中盈盈欲溢的气息,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窜入脑海,自己一直无法跨越的牵鹤功第二重心法,似乎可以一试!

他原本的功力不够深厚,第二重心法的经脉未曾打通,艰涩难行,往往完不成一周天,便内息已竭,无力为继,有如此强援,他此时的心境又是置于死地而后生,自是无所畏惧,于是开始一试,赌一把命。

这一次,却让辛冷臣赌对了,腹中的丹药一丝丝的流出热流注入他的丹田,使丹田始终盈满不虚,源源不绝的内息任他驱用,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象是一夜暴富之人,忽然有了用之不竭的钱财。

第二重心法,几条艰涩难通的经脉在源源不绝的内息下,终于无法再紧闭,不情愿的被撑开贯通。

第三重心法,亦如是,经脉被强行撑开,自是免不了痛楚,但与他心中的兴奋相比,却可忽略了,

第四重心法运行之后,依旧后劲无穷,绵绵不绝,腹内的丹药仿佛仍未化尽。

但可惜,他只学了四重心法,其余心法,师父未曾传授,因他的师父,也未曾突破第四重。

他脸上的痛楚之情,令身前一直目不转睛望着他的六人看得心惊不已,如此看来,这个造化丹并非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有害,即使无毒,也绝不能给太后娘娘服用!

只是他们心中颇有几分奇怪,若真是如此,这个王子虚为何还要呈献上来,莫不是他醉酒误事,送错了丹药?

苏幕席年纪尚轻,养气的功夫尚浅,见到辛冷臣的痛苦表情,终于忍不住,上前探查其脉相。

他伸出右手,探向盘膝捏诀而坐的辛冷臣,但甫一沾上辛冷臣的手腕,身体蓦然一震,随即感觉一股大力自手指上传入,涌入自己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腾身而起。

“啊——!啊——!……好疼!”一声凄厉的大喊自苏幕席口中发出,当他仰天跌倒于月白的地毯上时,手指上的剧痛方才传至脑海,剧痛如排山倒海般袭至,几乎令他立即晕厥过去。

御药五供奉之首的程高阳忙俯身探查,随即自宽袖中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飞快的点向苏幕席身体右侧几处穴道。

“唉——!”程高阳收手起身,见苏幕席呻吟声渐低,转头看了一眼在榻上盘膝冥目而坐的辛冷臣,摇了摇头,对身旁好奇的四位供奉叹道:“……手指被震断了!”

虽不是什么大伤,但所谓十指连心,手指断了,其痛不可当,也难怪苏幕席叫得那么凄惨,其余人皆带着同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