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跟我们搬出去,这里的东西一切保持原状,只要水退下去,再请你回来住,怎么样?”朱代东着重说到了“保持原状”,老太太可能是担心,这个地方以后他可能再也住不到了,这其实也就是一间十来平米的房间,可是对张老太太来说,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搬出去住哪里呢?”张老太太其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只是不想打扰别人而已。
“不管搬到哪里,政府都会给我安排好,保证有吃有睡,风刮不着雨也淋不着。而且一切都是免费的。”朱代东忙不迭的说道。
“朱市长,你怎么亲自来了?”陈树立看到张老太太终于被劝服离开之后,才走进去。房间里一张破桌子上点着半截蜡烛。
“昨天下了一天,今天又没停,我很担心你们东城区。”朱代东说道,他把桌上的蜡烛吹熄之后,才转身离开。张老太太是前苏联领事馆最后一户最后一口搬出来的人,但是朱代东还是没有马上离开,他又亲自把领事馆所有的房间都转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任何人之后,再离开。
其实朱代东对于领事馆还有没有留守人员,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还要做一遍无用功,是想用行动告诉别人,对待普通老百姓的生命,一定要慎重和细致。
“朱市长,我要向市里检讨,我们的工作竟然还让你走到前面走了,实在惭愧啊。”陈树立跟着朱代东回到他的车上,朱代东现在还要去另外一个可能会有险情的四方坪,这让他很惭愧。
“我知道你跟严锋滕同志在区水利局连续工作几天几夜了,我跟韦部长一起负责你们东城区这次的救灾工作,总不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吧?”朱代东一摆手,笑吟吟的说道。
“代东市长,你能这么细致的劝导刚才那位张老太太搬出领事馆,我很佩服啊。郑秘书,刚才你是没有看到,代东市长对于人民群众,就像对待亲人似的,你应该写几篇文章宣传报道一下。”陈树立笑着说道。
“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位老太太的情况,如果你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会动恻隐之心。”朱代东叹了口气,说道。
现年75岁的老张太太,40来岁就死了丈夫,带着一个独生子,苦焦苦熬,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娶了儿媳妇,生了一个漂亮嘴甜的孙女。满心盼望过好晚年生活,可噩运总是无情捉弄苦命的人。
天降横祸,在施工队干活的儿子从六层高的跳板上摔下来,断了脊梁骨。当时找个挣钱的活不容易,施工队为省一笔钱,也没对工人搞人身安全保险,包工头先是给了八千多元钱,以后再也不给钱了。
老张太太和年轻的儿媳妇不死心:30来岁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怎么会就站不起来呢?报纸和电视上不是说过睡了好几年的植物人还醒过来了呢。卖了家中唯一值钱的住房,把十几万元钱一笔一笔地往医院送。两年之间,当把钱差不多送光了时候,儿子仍旧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老张太太和儿媳妇对儿子重新站起来的愿望才算彻底死了心。
可是,霉运之神仍盘踞在老张太太家不肯离去。一天,4岁的小孙女在院外玩,不幸被一辆吉普车撵到了轮下,也是断了脊梁骨,同时还伤了左腿。孩子痛得一下子昏死过去,醒来后,爹一声,妈一声,奶一声地哭喊,嗓子哭哑了,气若游丝,瘦小的身子像一只被抽干了血水了无声息的小猫。躺在床上的儿子一股急火攻心发起了高烧,一场急性肺炎夺走了生命。
旁边的陈树立听着朱代东的介绍,心情越发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