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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焕然被桐笙那句‘不扔留着过年吗’,堵得半句也说不出来。俊朗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有些晦暗怅然。就连他身上的气场,不经意间的都有些压抑起来,映衬在投落着大片阴暗的树下,越发萧索暗沉无光。
不远处,突然有小厮捧茶而来。
动作干净利落的,将茶壶托盘皆放于桌面后,送茶的小厮恭敬的行了一礼,再一如来时般安安静静的退下去。关焕然才缓缓的抬手,一手执壶,一手拦着垂落的宽大衣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素娘,过往的事,是为父的错,让你记恨也无可厚非。只是人生在世,不可能一恨永恒,更何况血浓于水,纵使你能舍弃为父,为父却始终舍不得舍弃你。”
“或许在你眼里,为父任由兰氏将你送往清台山便是舍弃;但在父亲眼里,那只是一种惩罚的手段,并没有要真正要将你舍弃……真正的舍弃,是从族谱除名,赶出家门永不相认?”
关焕然的话音落下后。
原本懒散坐在屋檐上的桐笙,突然神情淡淡地站了起来,并微微提裙,在倾斜的瓦片上而如履平地,步伐极轻的转眼间便走到了边缘。
足尖微微用力,弧度极小的跳下高高的屋檐。不过说是跳,更像是走到边缘后的垂直坠落,自由落体,在瞬间的落地后发出一声较为低沉的声音。
“如此说来……”
桐笙说着走近关焕然面前的树荫下,带着一股淡淡的风力,在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问:“素素……是否该感谢你的仁慈?”
仿佛听不出她的嘲讽。关焕然露出几分复杂的神情望着她:“素娘,为父只希望你能理解。每个人身处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不同,相应的对待方式,也会有所差别。”
桐笙淡淡看着他不发一语。平心而论,关素素过往的作为确实是在自己作死,然而这其中,若是关焕然但凡尽一点父亲的责任,也不会长歪成这样。
真正的关素素早已香消玉损,事至如今……这样的事情究竟该怪谁呢?
“为父也不是要替自己辩解。错了就是错了,父亲也不奢求能得到你真心实意的谅解,只希望,以后的相处,可以不要再这样针锋相对,如见仇人。”
关焕然压抑而叹息般说道。并在说话的间隙,微微替桐笙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微微推到她的方向,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桐笙看了一眼那茶杯,仍不为所动。同时,心里有些若有所思。关焕然的这般真挚姿态,诚恳得让她都有些看不透了。
但她到底不是关素素,心底里不会因此有半分涟漪波动。
……
关焕然看着桐笙不为所动的淡漠神情,突然间染上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以后你爱出府便出府,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要超越过底限,为父都不会再干涉你。好好当你的尚书府二小姐,等到礼部批文出来,风风光光的出嫁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