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主人是元素法神亲自加冕的*师。只要到了那里,法神绝不会拒绝我的请求。’男人沉下眼帘,低沉的声音含着无比的坚定,却回避了身旁荣恩未出口的问题。
诸神是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可诸神也不会为了一点点偏爱而干预命运的走向。除非有等价的东西,可以用之交换。这是适用万物的力量法则,而黑发战士,不可能不知道能够弥补灵魂本源伤害的对等物,最有可能是什么。
疼痛与酸涩弥漫在荣恩的胸口,它怒吼狂鸣,双翅愤怒地挥动,碎石与狂沙纷纷砸落到下方的阴影之中。
‘……守护主人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耀。’黑发战士宽慰地拍拍它的翅膀,语气轻松,还带着几分笑意,‘那样的结局,是我期盼已久的嘉奖。所以,亲爱的荣恩,你该为我感到高兴。’
高兴吗?
当他们历经万难、几次九死一生,穿越过无边无际的无妄海,来到空无之境后,它确实欢欣鼓舞过好一阵。那时它偷窥到元素法神对待战士的温和,偷存了天真的想法,以为萨尔与安瑟,会成为独一无二,可以避免那个法则的存在。
可当回归的路途中,黑发战士一天天衰弱下去,而对方竟然不管不顾,只一味赶路时,它敏锐的察觉到,那个结局也许真的避无可避。
红色巨龙心事重重地载着战士飞越云层与日光、穿过黄沙与雨林,历经暴雨与日晒,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万塔之都。
而后,黑发战士在它面前毫不留恋地转身,一步步走向高台之上,半跪在沉睡的法师面前,一如他们缔结誓约最初的姿态。
……………………
荣恩一边回忆不久前的记忆,一边望着安瑟的背影。失去萨尔的法师,出乎它意料的平静。他抱着战士,任风雨撕扯着他的白袍,步履稳健地一步步走出了万塔之都高耸的城墙,来到一片荒芜的原野。
从王都的中心到城池的荒野,这段路途并不短暂,然而法师抱着战士的手臂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颤抖,他仿佛将自己当成了这世间男人唯一可以依靠的凭仗,就连一丁点的犹豫,都不想再让男人感知到。
法师停下脚步,弯□子,用手指轻轻为闭着双眼的人理好额上的黑发,加固了下笼在男人周身、遮挡雨滴的光膜,选了块平整的区域,慢慢地将怀里的人在地上放平。
冰冷的雨水击砸着红色的鳞片,荣恩低鸣一声,飞落到战士的肩头。它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男人冷硬的脸庞。
相比起黑发战士在雨中的毫发无伤,法师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灰色的长发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得那双金色双瞳之中的火焰更加明亮、沉静。
他挥动法杖,绿色的旺盛草木以肉眼可见的迅敏,以他为中心向外散去,覆盖上原本荒芜的土地。
暴雨骤停,湿润的雾气蒸腾而散,美丽的紫月再一次显露身影,静静地投映下她柔和的光芒。
“荣恩,你留在这里守着萨尔。”
法师清冷的嗓音无波无澜,却含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决心:“我很快回来。”
这种情绪荣恩在另一人那里听过太多。它僵直地抬起头来,先前雨水的猛烈击打,让它看起来十分狼狈:“安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求求你想想萨尔……”
“你不是要替他守护我吗?”法师温和地笑道,蹲□揉了揉它的圆脑袋,“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将他交给你?”
话落,安瑟倾身,压上男人冰冷的躯体,轻轻亲了亲他的双唇。
熟悉的唇瓣满是鲜血的味道,安瑟温柔而又细腻地用舌头一点点舔去那些干掉的血痕,像是在品味着罕世难寻、最甘甜、最醇厚的美酒。
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从未像感受过此刻的平静与安定。他清楚自己前行的目的,知晓自己即将迈上的路途,可能的得与失,也了然于胸,不存在迷惘,也没有不确定。究其根本,因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晰与具体。
这不是晦涩难懂的秘符,也不是可遇不可求的感悟,而是发自内心,最深切最炽热的渴望。
——他要与萨尔缔结灵魂链接,成为对男人来说,任何事物都不可取代、绝对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