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跃马大唐 大苹果 3832 字 17天前

李适之道:“你现在知道这个王源不简单了吧,那个舞姬是不是他救的,和他成亲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现在住在我府里的他身边的两个女子是什么身份?这个王源在西市上遇到老夫,成功吸引老夫的注意又进入老夫身边的目的何在?是否这都是有人暗中刻意的安排,都值得人生疑。老夫是否已经被这个王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李适之提出的一系列疑问,柳熏直无一知道答案,也许是左相过虑,也许左相说的这一切都有缘由,而是自己无法理解当中的联系。

“本相本来想留着王源在身边,慢慢的等他自己暴露蛛丝马迹来,但我不知留他在身边是对是错。我当然不想亲自对他下手,所以这件事如果李林甫王鉷他们愿意代劳的话,我是绝不会阻拦的。所以从今日起,他爱去哪里去哪里,当然也不用给他配什么护卫。况且我知道他明日绝非是要陪他的什么表姐逛京城,杨钊今日特意来见他,怎可能是为了见一面。两人也许有了什么私下里的约定。当着老夫的眼皮底下做手脚,这是无视老夫,藐视老夫。说了这么多,你说老夫还能对王源推心置腹么,还能在意他的安危么?”

……

柳熏直向王源转达了李适之的话,告诉王源从今日起王源将自由出入左相府,不必再去禀报,王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显然李适之看似是像自己屈服了,给了自己绝对的自由,但在王源看来,这表明李适之对自己的安危已经毫不在意了。之前禁止自己私自出府的行为,从骨子里来说还是出于对自己安危的担忧,但现在这种态度,便是彻底的放任不管,自己的生死李适之已经不再关心了。

王源心寒如冰,政客们都是铁心肠,只为一己之私,却从不在意他人如何。这李适之甚至连提醒一下自己注意安全的兴趣也没有,足见此人寡情廉义,徒负空名;但王源其实也并不意外,自己迟早要和李适之走到这一步,倒也毫不可惜。

让王源唯一觉得安慰的是,柳熏直话里话外倒是隐晦的暗示了一些话,虽最终没能明言,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已经殊为不易了。王源对他的立场表示理解,毕竟他是依附于李适之生存的清客,也不好过多的苛求他。王源欣慰于在李适之府中总算是交到了个值得交的人,这个柳熏直其实确实很关心自己,他无法开口说出原因来,但却恳求王源次日出门时将自己安排的几名护卫带上。按照柳熏直的话来说这是让自己使唤跑腿方便,但王源知道这是柳熏直变相的要保护自己。

谢绝了柳熏直的好意之后,柳熏直带着满脸的遗憾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告辞离去,王源也心情沉重的站在廊下思索。眼下明显和李适之之间嫌隙已经不可弥补,这几日无论如何也要搬出左相府了,再呆在这里便会给人以死皮赖脸不走的嫌疑,就算搬出相府即将面对各方风雨侵袭,王源也不得不坦然受之了。

第77章 夜话

本来晴好的天气在晚饭后下起了雨,入睡时雨势加大,淅淅沥沥滴在瓦面上,像是奏着一首缠绵的琵琶曲。王源手枕着头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帐顶,听着外边充满愁绪的雨声呆呆发愣。

“二郎,想着明日之事么?”不知何时,李欣儿进了房来,站在床头看着王源。

王源坐起身来道:“你怎还不去睡?”

李欣儿道:“我就是来睡觉的。”

王源微笑道:“咱们不必装的这么逼真吧,晚上两个婆子都被打发走了,咱们便不必睡在一张床上了吧。再说你师傅在隔壁,咱们这么公然的睡在一起,怕是不太好。”

李欣儿脸色绯红道:“你瞎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和你同睡,我帮你铺席子被褥打地铺,你去地上睡,我在床上睡。”

王源道:“这是何苦,你师傅那边现成的床铺,正好你师徒二人联床夜话,岂不是好?干什么要和我挤在一起。”

李欣儿真的恼了,怒道:“你以为你是香饽饽么?我师傅从不与人同床甚至都不同人同房而眠,打我到师傅身边便知道她的习惯,否则我难道不知去师傅房里?你若再啰嗦,可休怪我不客气。”

王源皱眉道:“你待怎样?”

李欣儿叉腰道:“奴一脚将你踹到堂屋里,栓了房门,你爱睡在何处我可不管,信是不信?”

王源怔怔看着李欣儿凶狠的样子,举手投降道:“罢了罢了,我打地铺就是,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受一夜罪。”

王源一边抱着被褥铺地铺,口中一边小声嘟囔:“幸而你我是假夫妻,若是真夫妻,有这么个河东之狮在家里,家宅岂有宁日?”

李欣儿皱眉道:“你说的什么话?”

王源赶紧闭嘴,忍气吞声铺好地铺钻进被窝闭眼睡觉,李欣儿静静站了床边片刻,默默转身噗地一声吹熄了烛火,接着黑暗里传来她窸窸窣窣的脱衣上床的声音。

屋外雨声缠绵淅淅沥沥,屋内两人睁着眼睛其实都没有睡意,在这样的雨夜之中,人的心情特别的奇怪,总是很难睡去,更何况房里还躺着异性。

王源心里想着晌午时候的事情,上午醒来的时候听了李欣儿的一番表白,自己冲动之下差一点和李欣儿亲了嘴;这嘴巴要是亲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立刻便不一样了。还好有人及时打搅了,不然可就铸成大错了。李欣儿虽然是个美貌的女子,但说起来自己对她了解不多,更忘了她的性情其实是有些暴力的,根本就不是王源心目之中的类型。若真的跟她搅合到一起,图一时之欢,怕是要遗一世之恨。自己身无武功,今后还不是任她打骂夫纲不振,王源可接受不了这个。

王源东想西想,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去之时,忽听到黑暗中李欣儿翻身坐起的动静,紧接着便听到李欣儿低低的叫唤声:“二郎,睡了么?二郎。”

王源假装睡着,并不出声答应,李欣儿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没睡着,你是恼了我了,刚才奴也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好伤心,倒像是我非要和你睡一床似得。奴可是女子,哪有你那么说话的?”

王源自己反省,刚才倒是确实装逼了些,说话确实有些无礼;李欣儿若不是遵守誓言要保护自己,又怎会跟着自己来到这里。说到底,李欣儿是个遵诺守信之人,对自己也是诚心诚意的,倒是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王源开口道:“我没生气,咱们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夜已深了,快些睡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李欣儿喜道:“你不生气就好,可是我睡不著,外边的雨声太大,闹得我心烦意乱,吵得我实在睡不著。”

王源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陪你聊一会儿,聊些什么呢。”

李欣儿道:“你说聊什么就聊什么,看得出你肯定有很多心事藏在心里,你只是忍住不说罢了。今晚咱们交交心,你但问,奴知无不言。”

王源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想问的。”

李欣儿道:“二郎心里还在怪我欺骗你的事情么?”

王源微笑道:“都已经过去了,还怪什么?再说你不是说罗衣门对我并无威胁了么?眼下的危险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却不是你的错,若我不参与梨花诗会,便不会有眼下的烦恼了。”

李欣儿沉默片刻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我会帮助你渡过难关的,而且现在师父也和我们在一起,你不必担心。”

王源心中感动,诚然自己现在处境不佳,但现在自己也并非孤家寡人一个,公孙兰和李欣儿本可置身事外,也没人能找她们的麻烦,但她们并未退避,而是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共同对抗,这多少让王源觉得心中温暖的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你说太子答应如果我加入罗衣门为他效力便不再命罗衣门对付我。但如果现在就决定不能在李适之身边,岂非对太子毫无价值?就算加入罗衣门中,太子还会要一个无用之人么?”

李欣儿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飘来:“本来我以为这么做不妥,但今天同师傅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师傅说的话甚是有道理。”

王源道:“怎么说?”

李欣儿道:“师傅说的很对,如果你是一名普通人的话,罗衣门怎会要无用之人?你身无武功,又无法为罗衣门刺探情报,罗衣门要你无用。”

王源苦笑道:“是啊,想来李亨也不会要个完全没有用的人,我想想自己倒也有些羞愧,除了一天三餐饭能吃几大碗之外,浑身上下居然没可用之处。”

李欣儿忙道:“二郎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二郎也并非你自己鄙薄的那般不堪。师傅告诉我说,如今的二郎在长安城的名气可不小,岂能说是无用之人。我的意思是二郎在梨花诗会上大展文采一举扬名,此时的二郎也许会是太子殿下拉拢的对象。即便二郎不能为罗衣门刺探情报,能收罗二郎这样的人才,太子也应该会高兴的。”

王源听明白了,李欣儿说的意思是,自己在梨花诗会之前能吸引太子的只是接近李适之刺探情报的机会,而现在自己已经是长安的名人,就算离开李适之,也许李亨也是想拉拢自己的。

“我懂了,十二娘你该清楚如今的情形,李适之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我了,我想即便我想留在这里,不久之后他也会赶我们走,因为他容不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我正在考虑离开左相府之事,一旦离开左相府,你在罗衣门便无法交差了。说实话,我现在可真不想又来个罗衣门冒出来要我的命,我的危险已经够多了。”

李欣儿道:“我明白,明日我也随你出府,我去见太子一面,告诉他你的处境。以你现在的名气,太子应该不会再苛求你留在李适之身边充当耳目。如太子不同意的话,那也无妨,反正师傅说了,就算住在外边,那些狗东西敢来的话,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