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野棠如炽 和歌 3003 字 20天前

陆琅琅道,“若不是黄茵玉的那句话,我可能觉得黄季隆此举就是简单的示好。而且这种宴请送礼,想来军中并不少发生。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送钱送人,你们跟京城的风气比起来,那也太不够看了。没法动到你的根本。所以下面必定有杀招,务求对你一招致命,不给你任何还手的机会。”

众人也是一肚子狐疑。

顾淮安迟疑地开口,“要不然,将军你颁下军令,严禁收礼,违者重罚?”

欧阳昱自己就摇头了,“若是战时,两军对垒之际,我这样做还可行。可如今,欠下来的饷银太多,我又一直按住他们,不然追击梁王,军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我的苦心。若是真的颁了这条令下去,只怕有些人就要跟我们离心离德了。若是平时,我尽可将这些人清出去,可是如今,时机微妙,不宜节外生枝。”

李霮这些日子跟在欧阳昱的身边,虽然觉得欧阳昱那种挥斥方遒、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破灭,但是欧阳昱每日殚精竭虑,处理着军中各种复杂的人事,让他着实长进了很多,学到了很多实用的东西,“将军说的是,以前,将军手下只有数万人马,但是如今,加上编整过来的梁王原先的人马,人数已经将近十万。这里面,可并不都像三甲内卫对将军忠心耿耿,若是有个不当,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煽风点火,恐有引起哗变的危机。”

燕回也挠头,“那怎么办?就任由他在私底下跟耗子似的,不停打洞?”

陆琅琅摇头,“你手下如今虽然可号称十万人,但是,如果犯事,跟把你扯下马的,必然得是你的嫡系人马,这些人里,一般的兵卒份量不够。恐怕只有像淮安这样的,在别人眼里,跟你穿一条裤子的人,才够得上份量。”

可就算是陆琅琅把圈子给画小了,欧阳昱摸着脑袋想了想,跟自己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将领,光有品级的恐怕就有百人,若是份量再重些,五品以上的,恐也有三十多人。

这个黄季隆,这个黄茵玉!

欧阳昱眯了眯眼,成功地被黄家父女惹起了杀意。

第77章 但得东风吹峡水 ——1

翌日,欧阳昱就将黄季隆送的那笔银子入了军部的帐。并且将麾下的五品以上的将领都招了来,一一深谈。

果然,不到一旬的光景,黄家就分别给一些将领送了钱财屋宅和美人。

有人收了,有人拒了;有人悄悄的给欧阳昱送了信,也有人则暗自瞒下,只字不提。

欧阳昱每晚看着读着探子送进来的情报,那冷哼声就没停过。

陆琅琅被他吵得受不了,“你属猪的吗?不停地哼哼。”

欧阳昱正在一个本子上写黑名单呢,“我怎么眼瞎地看上了这小子,不过两个铺子,一个小妾,就把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陆琅琅无奈,“大爷,大将军,求你了,谢翁给我布置的功课我还缺了好几篇呢,这都快惊蛰了,我要是再不把功课给交回去,估计谢翁和阿婆就得赶过来打我手板了。”

欧阳昱给她出馊主意,“叫李霮给你做啊!”

陆琅琅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小时候常干这事?”

“找人代笔这种蠢事?”欧阳昱一脸不屑,“我爹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狠揍我一顿。功课翻了十倍,自打那之后,我就不干这种蠢事了。”

陆琅琅鄙视他,“那李霮怎得最近还忙得团团转?”

欧阳昱一脸理所当然,“如今又不是交给我爹的功课,不过是给朝廷的文书,打嘴仗的活计,这小子笔头子好使,当然得能者多劳。”

陆琅琅瞪了他半天,突然泄了气,“这小子文笔跟我不是一个路数的,由他抓刀,谢翁一眼就看出来了。”

欧阳昱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这么试过了?”

陆琅琅呸他,“我是那么躲懒的人吗?长辈交待的功课,我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完成的。”

“那你肯定也想过。”欧阳昱挑眉。

陆琅琅哼了一声,“想想又不犯法,反正我没躲懒。”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奋笔疾书。

欧阳昱盯着她,骂了半天娘的糟糕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这姑娘,若无要事,必定每日早起练武,晚上读书,一日不辍。看着散漫,行事却从来不出她自己划下的格子;看着无法无天,却并不真的任性妄为。

这样的姑娘,让他如何不喜欢。欧阳昱忍不住凑过去,掰过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把陆琅琅的脸都挤变形了。

陆琅琅气得拍桌子,“欧阳昱,回你自己屋里去干活。”

“不去,黄家父女要害我,我心里害怕。”欧阳昱紧紧地抱着她不撒手。

“我去给你剁了他们!”陆琅琅发狠。

欧阳昱才不信,“你又骗我。你要肯动手,他倆都死过八百回了。”

陆琅琅被这借机又来占便宜的色狼弄得实在无奈,“如今这兴州,唯你独大。除非京城再派人来做监军或者接管。黄家父女暂时只会是些小动作,大的动作,怎么也得有能跟你匹敌,或者有压得你的人来,他们才会出招。”

欧阳昱的动作一滞。

陆琅琅顿时就察觉了,“怎么,被我说中了?”

欧阳昱叹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的确被你说中了。朝廷派来了新的监军,约莫着,也就是这几日便到了。”

陆琅琅放下了笔,沉思了片刻,“莫不是朝中要趁机夺你的军权,所以派个人来寻你的错处?”

如今这局面,错综复杂、风谲云诡,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欧阳昱很是厌烦这种局面,可是他却明白,这也不是杀掉一两个人就能解决掉的,也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要寻我错处的,又岂止他一个。我那奏牍递上去之后,朝中有人说我狂妄自大,有人说我借机要挟朝廷,借机给我安罪名的,数都数不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公道话,至于发放粮饷,更是只字未提。我那请战的意愿,他们都只当没看见,纷纷举荐自己的人,要灭我这狂妄小子的威风,要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局面,欧阳昱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的恼火。“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真想扭下他们的狗头,……”后面的话陡然收了口,不过陆琅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词就是了。

“不过,我也奇怪,若是我是朝中的那帮家伙,此时若是要对付我,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我丢在这兴州不闻不问,待真的扶持出一两个能与我抗衡的家伙,到时再来收拾我也不迟。这会儿要是把我得罪狠了,他们就不担心我倒戈向了梁王,直接提刀杀往京城,把他们全砍了?”欧阳昱虽然觉得京城里面那帮子小人谈到□□治国,脑子里面全是shi;可是谈到身家性命,那一个个比鬼都精,根本不会蠢到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他的“忠君爱国”、只挨打不还手上面。

“又或者,这位监军大人就是奋不顾身,拼得一身剐,也要取你这个祸害的性命呢?”陆琅琅取笑他。

“若是真是送了一个这样的蠢货过来,我也真的无话可说了。”欧阳昱摇摇头,望着陆琅琅一笑。

陆琅琅撇撇嘴,欧阳昱就是不开口,她也知道他肯定藏了后招。如今的朝廷犹如一颗腐朽的老树,看似高大魁梧,实际已经不堪一击。反而是欧阳昱这样的年轻将领,兵强马壮,更让人忌惮。陆琅琅现在虽然只是只希望这位监军大人是个明白人,否则只怕最终也只能是继续走了霍青儿的老路。死了也是白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次日,欧阳昱接着围剿梁王余孽的名头,将手下的兵力散开了去,彼此之间,即可照援,也留了足够的距离以便缓冲。如今兴州城里剩下来的,尽是他手下直系,说个不好听的,他就是把兴州城来回杀上了四五趟,保管连个声都穿不出去。

陆琅琅近日并没有什么急事,便帮着欧阳昱领了金甲卫日常操练的活。她于武学一道极具天赋,陆湛给她底子打得扎实,童昊又将自己的绝技倾囊相授,所以她便是随便指点一些,那些金甲卫也受益良多。

所以陆琅琅偶尔客串一回教头,那些金甲卫打破头也要跟着她操练。今日陆琅琅就带了百十人在兴州城外济水河畔操练。陆琅琅头一道命令就是每人手持一根点了墨印的棍子,百人混战,但凡要害处染上墨迹的,就判为“阵亡”,“活”到最后的十人,可得她亲自指点,其余的人就只能先做苦力,去砍树伐木,为午后的操练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