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野棠如炽 和歌 3570 字 20天前

石皋听到屋中无人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今再听金无恙这么一说,心口被堵得简直上不来气。难不成那个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的女人是假的,那些甜言蜜语是假的,那些情难自禁也是假的,那些当掉嫁妆只为他筹集军粮更是假的。

他罔顾将军的再三嘱咐,偷偷摸摸地去看她,许诺要娶她,如今,却要将军和军中兄弟来给他偿还代价。

石皋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不,不会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将军,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欧阳昱漠然地问他,“这多证据在面前,我也想知道误会在哪里?你如今,还要娶那个菱儿为妻吗?”

石皋跌坐在地上,像个傻子,张口无言。

金无恙冷笑,“欧阳昱,你还有什么话说?”

欧阳昱笑笑,“我现在没什么话说,我只想听听你们怎么说。对了,黄娘子不是也来了吗,不妨请黄娘子前来,我们也听听黄娘子怎么说。”

魏芳韶用目光示意侍卫,侍卫便去请黄茵玉前来。黄茵玉是兴州城最出名的女子,出门自然有人随侍,她今日带的是紫箫和另一个侍女。黄茵玉款款上前,端庄地魏芳韶和众人行礼,“拜见监军大人,欧阳将军,各位大人。”

石皋的目光木然地随着声音移动,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黄茵玉的侍女身上时,他的双目陡然睁大,“菱儿?菱儿,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侍女仿佛被吓着一般,连退了好几步,“这,这位将军,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菱儿,菱儿,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粮食,还有那个什么宝藏?”石皋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想扑过去。

黄茵玉忙护着菱儿和紫箫,主仆三人搂在一起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那些魏芳韶的侍卫岂会让石皋放肆,见他疯了一般,为了防止他伤人,眼见就要下重手。可还未等他们动手,眼前一花,有一个人影已经把石皋掀翻在地,语带笑意道,“你这个傻瓜,还没看明白吗?”

动手的人正是陆琅琅,她一手反掐着石皋的胳膊,一手紧紧地扣住了石皋的下巴,用力地掰向菱儿的方向,力道之大,将石皋的脸都捏得变形了。

“没看明白,就多看几眼,使劲看清楚。这个姑娘或许跟你的菱儿同名,甚至跟你的菱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可不是你的菱儿,她可是这兴州城最出名的黄娘子的侍婢,虽然是侍婢,却比一般的官家小姐都金贵,人家黄娘子都拿她当姐妹看的,你没瞧见黄娘子此刻自身安危都不顾,也要护着她吗?这样金贵的一个侍女,怎么可能是跟你朝夕共处,还没过门就给你送上千石军粮的商家之女。而且,人家想必是出入都有人随行,你的菱儿跟你共处的时候,她必然也有证人能证实她在它处出现过。你看清楚了吗?”

石皋的双目已经赤红,却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个被黄茵玉搂住的菱儿。

陆琅琅见他已经不挣扎了,冷冷地讽刺道,“如果看清楚了,就别一直盯着人家未出阁的小娘子看。否则你跟人家第一回 照面就这样又喊又叫的,弄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你要往黄娘子主仆身上泼脏水呢。把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也扯下水,你得被多少人不齿。别人不但要骂你,还要骂你家将军没种。到时候,小姑娘哭着喊着说被冤枉,给你来个一死以证清白。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还不是得你家将军的命陪给人家。”

石皋的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湿成了一片,他朝着那个菱儿看了最后一眼,“我明白了,呵呵……”他那硬挤出来的绝望的笑声,瘆得人一阵一阵的发慌。

“那个跟我朝夕相处,说要嫁给我的姑娘,说变卖嫁妆也要接济我军中兄弟的姑娘,虽然跟这位长得一模一样,连个头发丝都不差,但也绝对不是这位。哈哈……”他大笑了出来,只是笑声比哭得还难听。事到如今,他虽然理不清其中的蹊跷,但是菱儿脸上刻意显露的惊恐和不解,足以像一记巨大的耳光,将他从自以为是的美梦中扇醒,足以证明他就是个被美人计迷晕了头脑的蠢蛋。

第85章 拒不跳坑

石皋终于从菱儿的脸上收回了目光。

陆琅琅松开了钳制他的手,甚至还刺了他两句,“好歹还没有糊涂到最后。”

石皋端正地跪好,重重地给欧阳昱磕了几个响头,“将军,是属下愚笨,鬼迷心窍,犯下大错。任由将军处置。”

金无恙看了对面的黄茵玉一眼,黄茵玉的目光却落在了陆琅琅的脸上。

黄茵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知道到底是因为被石皋吓到了,还是因为被陆琅琅坏了“好事”,谁也不好说。

按照黄茵玉原本的计划,石皋应该会拼死抓住菱儿这根救命稻草,要菱儿把事情交待清楚。但是正如陆琅琅所说,菱儿的行踪早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任谁也查不出破绽来,石皋那一根筋通到底的性子,肯定只顾着跟菱儿较劲,不会去否认粮草的事。

光是有石皋狂怒之中的大吼大叫的说辞,就足够证实宝物换军粮的事情是确实存在的。至于所谓的“菱儿”嫁妆换军粮,只要她这里证明菱儿跟石皋根本没有关系,那么这件事情,就是石皋无中生有,栽赃嫁祸,到时菱儿再唱一出一死以证清白的戏码,欧阳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个事。

只可惜,却被这个面前这个程咬金给搅了局。

黄茵玉强压心中恼火,试图将局面拉回自己的掌控,“不知这位将军为何要对我的侍女大呼小叫,若是有什么误会,还请说出来,也好解释清楚。”

石皋的双手死死抠住地面,他的脑子不聪明,只凭着一股蛮力做事,但是方才小六爷既然不让他说话,他就不说话,自己闯了祸,最多拿这条命陪就是了。只是万一拖累了将军和兄弟,他连死都没脸去死。石皋原来对菱儿的情义有多深,如今的恨意就有多深。

陆琅琅转过身来看向黄茵玉主仆三人,和颜悦色,声音不高不低,可语速却很快,如玉盆珠倾,叮叮咚咚的,让人拦都拦不住。

“哦,他呀,军中莽汉,没见过什么世面,被那些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下了套,又是美人又是钱粮的,砸的晕头转向,这才闹了笑话。只是那些害他的人太不要脸,不知道是在哪里混的下三滥贱人,才能想出这么歹毒阴损的计策。幸亏黄娘子你们来得晚些,要是让你们这些冰清玉洁的小娘子们听到了卑鄙恶心的手段,那简直都是一场罪过!一个小娘子居然用自己作饵,肯定是混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的……啊呀,越说越恶心。咦,黄娘子,你居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陆琅琅一脸匪夷所思,好像黄茵玉突然变成了个惊世骇俗的东西,“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就算对这些感兴趣,大庭广众的表现出来也不好吧!你要是真的非常感兴趣,我就勉为其难,回头咱们私下里再好好聊一聊?”

黄茵玉:我,我热烈地问候你祖宗。

她脸上温婉的表情完全挂不住了,“你……你简直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对这样的话题感兴趣!”

陆琅琅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是了。黄娘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对这些隐私手段感兴趣。别说这些东西污了你的耳朵,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

黄英玉被堵得哑口无言。也是,陆琅琅左边一口一个大家闺秀,右边一口一个歹毒贱人。黄茵玉就是再巧舌如簧,也不能非得拉着石皋掰扯清楚。

可是她端着架子、不方便说话,自然有别人跳了出来做她的口舌。

金无恙指着石皋,大声道,“他刚才分明就是指着黄小姐的侍女说她就是那个女人!”

陆琅琅猛地回头,哎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谁说了,谁指责了,石皋,你有指认吗?”

不待石皋反应过来,“你看,都把他问傻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金刺史,你不能把你的自以为是强加于人,要是刺史都想你这样处事,那这天下得有多少冤案,百姓们还活不活了。”

她转过身来,直直地怼上了金无恙,“金刺史,我还得说说你,你无端将与本案无关的人员牵扯进来,到底是有何用意。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就算信不过黄娘子的侍女,你也要相信黄娘子才是,这样知书达理,温柔敦厚,贤良淑德的兴州第一美人,你怎么忍心怀疑到她的身上!你怎么能怀疑到跟她情如姐妹的侍女身上!就算是她与梁王世子有过一段,就算是两人如今余情未了。可是你有真凭实据吗?有吗?没有对吧?没有的话,她们就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人。竟然与本案不相关,你要再说下去,可就是向他人泄露本案的案情,你到底居心何在?”

金无恙被她一顿连珠炮轰得直眨眼。这个侍卫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奇葩,敢在这里大放阙词!金无恙气得手指都哆嗦了,“你!你到底是谁?在大堂上,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说不过她,就拿身份压她。

可惜还有人这招使得比他还溜。

在陆琅琅开口后,就一直坐在上面,用大掌捂住嘴偷笑的欧阳昱立刻就出声了,“金刺史,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面前的这位姓陆,单刀挑了卓昌河的小六爷就是她,拿下兴州,谁人比她功劳更大。你这么指责,可是对有功之臣不满,想要替卓昌河出气?看来,今日不光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还往有功之臣身上泼脏水?别怪我想太多,我怎么就觉得今日这场戏,就是有人联合梁王余孽要颠覆兴州呢?”

娘的,我跟你说猜测,你跟我要证据;我跟你摆证据,你又跟我谈感想!金无恙的脑袋嗡嗡作响,恨不能仰天狂啸三声,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