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至超把队里几个人经常去学校打篮球的事告诉了谭真,谭真没作任何表态。
这晚,两人回到宿舍,谭真刚要去洗澡,孟至超又坐在书桌前打起了电话。
“我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比较喜欢运动。”
“对对对……也不能过分运动,打打羽毛球什么挺好的。”
“是吧……”
“告诉你一个惊险的事,我小谭哥下午撞树了……”
看见谭真朝他看,孟至超起身走上小阳台。等谭真洗完澡出来,孟至超的这通电话还没打完,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谭真在书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翻开书,握起笔。右手还有些隐隐作痛,像是肌肉拉伤了。
过了会儿,手机进来条微信,谭真拿起来看看,看完了手指顺势滑下去,翻到沉在下面的某人。
一不做二不休地,他点开对话框,发了个问号过去。
还是被拉黑状态。
轻笑一声,谭真把手机扔到旁边。
夜凉如水。
三五个星子镶嵌在夜幕下,亮亮的。
刚用脸盆洗完头发的梁京京站在宿舍外的走廊上,用干毛巾慢慢擦着冒白烟的头发。
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似乎被静谧的夜所感染,显得格外安静。穿着舒适的运动衫和帆布裤,梁京京双手趴在阳台上,眺望着路灯照耀下有些发黄的校园小道。
深秋了,还有昆虫的声音。
梁京京站了一会儿感觉膝盖有点酸痛,不禁想到白天的事,跟做梦一样。
原来他还挺会打架的,平时都看不出来。
不对。
是她差点忘了,他一直都不怕事,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敢跟车上的小偷对打,那场景和今天还有几分相像。
现在这星光下,梁京京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收回那些纷杂的念头,梁京京一身疲惫地走回了宿舍。
翻过来的这个周一,梁京京一早就有课。
上午的课上,这名漂亮的城市女老师发了来校后的第一通大火。
全班46名学生,只有一个女生写了她在周末布置的作业。这个女生正是她跟着去家访的姚梦。
不知道是梁京京太面善,还是七八岁的小孩不怕老师,梁京京拍着讲台吹鼻子瞪眼,结果孩子们还是哈哈笑,场面一度失控,气得梁京京恨不能摔书走人。
梁京京教初中生们已经交出了心得体会,对小学生却束手无策。上个星期出于陌生感和新鲜感,这些孩子还算乖巧,这星期却各个露出马脚,原本可爱淳朴的小孩仿佛都变成了野猴子,在课上随意说话打闹。
“这课没办法上了,这边孩子太难教了。”
上午,小董一回到办公室就跟李峰抱怨。坐在办公桌旁喝着咖啡的梁京京还以为她是在帮自己说话。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本地老师,李峰跟小董使使眼色,示意她注意场合。
李峰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让小董坐下,“怎么回事?”
小董低声说:“两个小孩上课的时候打闹,我把人拖出去罚站,结果高老师路过,一声招呼不打,让两个孩子回到班上上课,有这么办事的吗?”
李峰问,“二班的班主任高老师?”
“就是他。”小董说。
“行了,回头我来找他说说。”
大家都以为是件小事,结果这天下午,李峰在办公室和高老师吵起来了。
梁京京当时刚上完下午的课,进办公室放书时,两个男人的声音正越来越高,差点还动起了手,被旁边两个同事劝架劝开。
三个支教老师到底是一个集体,梁京京去拉李峰,就听见李峰赤红着脸对高老师喊:“我告诉你,我儿子才一岁,老子大老远过来不是来跟你们玩的!你有意见你跟校长说,跟你们教育局说!不要在这边好坏不分!”
高老师也红着脸,“你放心,我肯定去!”
两个本地老师拉着他,“好了好了高老师,大家都少说两句,都是同事。”
梁京京跟在李峰身后走出来,不明所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峰是个挺圆滑的人,梁京京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跟人撕破脸。
李峰还在气头上:“他私下里跟学生说我们是来旅游度假的,学生为什么不服我们,全是他在里面捣鬼,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个人。”
“旅游?”
梁京京明白了。难怪,作业布置下去没人写。
李峰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此时找不到别人吐苦水,只能跟梁京京说。
“你说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他们就这么对我们?这事我一定要反映,实在不行就不干了,一起回去,妈的,还没受过这种鸟气。”
随便问问那些出去支教的老师,当地哪个不是客客气气地。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笔教育局的款来,捐给他们建多媒体教室。结果现在受到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