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
在这一段小插曲过后,狄姬夫人的马车和随侍的武士、下人穿过南墙正中的堡门,进入了邬壁的前庭。大约是因为有袁氏家主亲自带领,门口持着斩矛的袁家甲兵并没有上前盘查,但到了前庭,贺穆兰还是发现有不少甲兵在四周守卫,不知是提防他们,还是只是例行的巡逻护卫前庭的安全。
“狄姬夫人行了半天的路,想来已是疲惫不已。鄙人已派家人打扫整理出‘燕飞楼’,各位可以先行修整安置一番,楼内有堡内的家人伺候。晚上,鄙人在南堡设下了宴席,还请各位大驾光临。”
此时狄叶飞已经踩着骑士的脊背下了车,左右侍女提着琉璃灯盏,簇拥着她施施然的行至袁放身前。待听到袁放安排妥当的话,“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袁家主客气了,未亡人不胜惶恐。”
见到“狄姬夫人”的微笑,袁放和他身后众家臣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袁放还好,那失态只是一瞬,有几个眼睛都舍不得从狄叶飞的脸上移开。
狄叶飞毕竟是男人,喉结都靠着狐皮裘衣和颈部的轻纱来掩饰,贺穆兰担心这群色鬼看多了会看出破绽,连忙上前以身相掩,抱拳粗声道:“还想请问袁家主,在下带来的护卫及陈郡郡兵如何安排?”
这一声粗噶的嗓音顿时让所有人从那种“灯下看美人”的气氛中惊醒,有几个家臣轻轻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眼这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女武士”,便小心的敛起了轻视的神色。
“啊……就住我……”袁放像是梦游般顿了一下,“……请住在鄙人安排的燕飞楼就好。各位不知我邬壁的格局,这燕飞楼唤做‘楼’,其实放在外头,也算是一座小型邬堡,内里极其宽敞,各位可放心休息。宋二先生,你领他们去燕飞楼。”
他露出歉意的笑容。
“鄙人还要安排宴席事宜,先行一步。”
.
燕飞楼内。
贺穆兰“护卫”着狄叶飞上了位于楼顶的主室。
狄叶飞的亲兵站在走廊中护卫着楼梯和整条走廊,确保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几个白鹭先进了屋子,在主室里仔细搜寻了一圈,找到两根铜管,一面内里空荡的隔墙,皱着眉头为难的看着狄叶飞。
狄叶飞却无所谓地一指铜管,捏着女声喝道:“你们把它给堵了。这袁家邬说是诚心邀请我们来谈合作,却在屋子里搞这些鬼伎俩。若是你们觉得有所不对,直接对着里面倒热水就是。有什么问题,我自去和袁家主说。”
几个白鹭窃笑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一瓶粉末,从那两根铜管里倾倒了下去,然后找了一片布巾,将墙上的铜管这头堵死,继续按原本样子遮好。
至于空隔墙,贺穆兰伸出手去在上面拍了拍,几个白鹭吓得连忙把她拉了开来。要是让这位女祖宗用足力气击打下去,这面墙就毁了,面子上的客套也不要维系了。
贺穆兰只是作势拍了拍,见几位白鹭官吓得面色大变的样子也是好笑,退后几步静观其变,亦不再多言。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宋二先生在楼下请求拜见狄姬夫人,贺穆兰亲自出去迎接他进了顶层,宋二先生也不进屋,只在门口说明了那两根铜管是这座燕飞楼之前的主人对底楼的下人发号施令之用,只是因为怕客人误会,所以才遮掩起来。
那道隔墙也是如此。大凡主子,总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这隔墙之后便是放置要紧事物的地方。若狄姬夫人不放心,他可以安排她们换主室或给她们换个院落。
狄叶飞已经让他们知道了自己不是个花瓶女富翁,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弱女子,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再不依不饶就有些难看了。所以她并没有要求更换屋子,只是对宋二先生的解释表示了理解,表明了自己身为客人的“本分”。
只是在此之后,就算袁家还想有什么动作,也会多斟酌几分。
“你可信宋二先生的话?”狄叶飞微笑着问贺穆兰。
“鬼才信。”
贺穆兰压低声音,“那铜管是窃听的?隔墙是……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她有些厌恶地捏了捏拳。
“你想的没错。”狄叶飞给出了明确的回答。“所以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再小心。无论是洗澡还是擦身,甚至是方便,都要注意。这袁放是色中恶鬼,谁知道能做出什么来。”
贺穆兰一想到可能有个人会在那内室的隔墙后看人洗澡换衣,就忍不住有种去袁放面前扇他几巴掌的冲动。
“我还好,你多加小心吧。”贺穆兰叹了一口气。“你长得这么美貌,就算是个……男人……”她把“男人”说的极小声,“我怕他也会照样生冷不忌。”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狄叶飞挑了挑眉。
身高不足七尺,一看就是没有练过功夫的孱弱身材,捏死这样的男人,和捏死一只鸡也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袁放有可能色心大起到对狄叶飞毛手毛脚,从而被狄叶飞教训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凄惨样子,贺穆兰为他在心中鞠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