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止水听到连衣服都要被扒,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跳起身来就要出去杀人。
他虽是汉人养大,但生性有着匈奴人的暴烈,赫连明珠见他根本忍不住要出去,连忙把他一把抱住,在他耳边轻唤:
“止水,你莫去,你莫去,姑姑把他们吓走……”
赫连止水扫了姑姑一眼,猛地摇头:“你还没我厉害呢!”
赫连明珠见赫连止水拼命挣扎,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恨声说道:“你若出去,我便自裁啦。他们死都死了,就算衣服首饰都被拿走,又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你现在还活着,可出去了,那三个家伙一喊,或者铤而走险,你说不定就死了。你等着,他们会有报应的……”
忽然间,更加嘈杂的脚步声奔向武英殿而来,听声音约莫有几百人。这些声音脚步沉重,显然都是成年的男人,间或还有兵器甲胄摩擦的声音不停传来,赫连明珠先是一喜,后来一想无论来的是什么人,赫连止水一露面就是个死,立刻将他推到墙壁上。
“你快藏进去!是赫连昌的人来了,我不会有事的!”
赫连止水也是乖觉,见情况不对,丝毫不多做赘言,将那墙板一滑,猫腰就钻了进去。
偏殿并非睡觉的地方,只是赫连明珠见这里有窗子可以看到月亮,才把被褥搬到这里,如今时间急迫,立刻把被褥往那墙壁上一搭,跑了出去。
莫说赫连明珠听到了外面的声响,那三个宦官也听到了,脸色不由得大变,也来不及穿地上扒下的衣服了,只着着中衣,带着值钱的东西就往殿后跑。
赫连明珠跑出配殿,正和往后跑的宦官们打了个照面,两方俱是一惊,那三个宦官见她也穿着宦官的衣衫,再想起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立刻脸上显出狠色来,要去抓她。
赫连明珠亮出手中的匕首,贴近一个宦官的身旁,刺中一个人的臂膀,然后没命的往后跑。
她虽然也会个两三招保命的招数,但毕竟不以这个为长,一击得手后立刻就跑,她从小和赫连昌一起长大,对武英殿的环境熟悉无比,一下子就跑的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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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果然没人,奇怪了,整个大夏宫里人人都惊慌失措,咱们一路跑来,各个殿中都有人逃窜,为何这里没人……吓!”
贺穆兰一进门就吓了一跳,拓跋焘牵着越影跟着进了武英殿,见到一殿里乱糟糟的无头的尸首,还有被翻乱的衣衫,皱起了眉头。
“难怪没人,这是赫连昌造孽的地方。”拓跋焘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衣衫。“这旁边还有脱下的衣服,我们进来时候却没看到人,这几个宦官应该还藏在殿中,花木兰,你带上十几个宿卫将各个宫室都搜查一遍,其他人在这里保护我便是。”
“是。陛……杜寿大人,你要自己小心。”
贺穆兰和拓跋焘入了大夏宫后,自然不能再喊他陛下了,可也不能直呼其名,像一开始一般大叫“越影”这种事再犯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在贺穆兰说出自己的忧虑后,拓跋焘很光棍的告诉她,他的鲜卑名字“佛狸”在诸国之间比“拓跋焘”还要响亮,他在外化名都是“杜寿”,叫她喊他杜寿便是。
这让贺穆兰一下子就想起了“贺光”。她能说这两人不愧是父子吗?连起化名的风格都一样。拓跋焘的母亲姓“杜”。焘是寿水组成,他便化名“杜寿”。
他儿子母亲姓贺赖,他就化名“贺光”。
贺穆兰知道里面还藏有夏国宫人,自然不敢怠慢,带着十几个宿卫一间间的找,终于在一间宫室里找到了哆哆嗦嗦的三个宦官。
他们也不啰嗦,直接把三个宦官嘴里塞上东西,像小鸡儿一样的带走。三个宦官在拓跋焘一水身高体壮相貌英俊的宿卫里弱小的可怜,连像样的挣扎都没有几下,立刻就被抓走了。
宿卫们将三个宦官丢到拓跋焘面前,拔开了其中一个宦官口中的东西,那宦官没命的磕头求饶命,众人之中只有拓跋焘会说匈奴话,随意问了几句后,就叫宿卫把他们宰了。
贺穆兰眼睁睁看着宿卫拔出利刃,杀了两个宦官,另外一个宦官大叫起什么,拓跋焘面无表情地继续挥手,那个下手的宿卫点了点头,毫不留情的把剩下的也给杀了。
一时间,那个宦官闷声惨叫还在殿中回响,被拓跋焘带入殿内的越影似是觉得他很吵闹,打了一个响鼻。
进入大夏宫后,骑着马到处跑就不合适了,包括贺穆兰都把马匹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只有越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留下,又是嘶鸣又是蹦跳,拓跋焘无奈,只好拉着它在宫中到处走,见武英殿方向无人奔逃,便来了武英殿。
越影颇通人性,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任性,上楼梯下楼梯都毫不犹豫,该低头钻哪里的时候也钻,连标志性的“咦嘻嘻嘻”都没发出过一回。在这殿中打了个响鼻,是这么长时间发出的第一声异响。
拓跋焘摸了摸它的鼻子,对一脸莫名的贺穆兰说道:“你是没听懂匈奴话。这里死掉的都是夏国平原公的家人,他们想要逃出宫去,便来搜刮死者的遗物……”
拓跋焘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冷着脸说道:“我生平最讨厌背主忘义之人,赫连定虽然不是国君,但多年来为国卖命,九死一生,理由好好安置。这几个小人,杀了便杀了,我也不想让他们做什么,留着反倒添乱。”
他对着侍卫们又说道:“那年长的宦官死之前说这武英殿里还有一人,是看守尸身之人,你们去把他找来。”
贺穆兰顿时讶然。
这三个宦官临要死了,还要攀咬出别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恶毒心肠?
反正要死,活一个难道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