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汝穆完全没把梁芊芮以及二位长辈放在眼里,更是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昂首阔步挺着胸膛,径直走过去,俯视梁老爷子,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去找过于薇?”
梁老爷子漫不经心地说:“是,又怎么样?”
“我再问一次,你和她说什么了?”何汝穆撑着桌子,咬着后槽牙,磨牙相问。
梁老爷子依旧“说什么了,重要吗?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走了吧?”
何汝穆突然将腰上别着的手枪抽出来,上膛,迅速抵住梁老爷子的脑袋上。
一系列动作连在一起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当枪指在梁老爷子的眉心上时,下所有人都惊了,异口同声地急声喊道:“何汝穆!”
何汝穆沉声道:“你们都出去,不然我现在就开枪。”
梁老爷子也没想过何汝穆居然突然发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道:“出去。”
“爷!”
“爸!”
何汝穆的枪又重重地抵近了一分,迫使梁老爷子的脑袋向后一仰。
“我说都给我出去!”梁老爷子重重一声喝。
仨人心惊胆战地望着何汝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
何汝穆冷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梁老爷子冷笑:“何汝穆你今天敢拿枪指我,我明天就可以给你安一个背叛国家的罪名,即刻被羁押,三日后让你不声不响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何汝穆乐了,“明天才给我判罪吗?那您,也得在今天,先告诉我你都和于薇说了什么……”何汝穆的笑容冷得骇人,神色骤然一凛,“再不说你就等不到明天了梁老!你不是清楚得很,我杀过人?”
梁老神色果然遽然一变,端详着何汝穆的脸,发现他真的可能会扣下扳机,终于吐出实言:“我什么都没和她说,只是带她去见了周雨惜。”
何汝穆心中猝然一痛,于薇的离开,竟是因为周雨惜吗……
缓缓闭上眼睛,放下枪,再睁开眼时,眼里一阵清明,将枪扔给他,嘲道:“梁老的胆量也不过如此,这枪是上了保险的,不会走火也不会开枪。”
梁老爷子的脸立刻冰冻。
何汝穆优雅地拍了拍衣服,淡道:“还有,如果梁老非要把我的过去重新拿出来,那么我就会让您的孙女一起陪我,您对我做什么,我就对她做什么,决不罢休。威胁我也会,只是我不屑。何老,别以为只有你一人有手段。”
何汝穆最后走出这幢房子时,没有任何一人阻拦。
潇洒上车,又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潇洒离开。
而何汝穆刚一上车,脸便沉了下来,立刻给周雨惜去电话,问于薇今早是否去说去找过她。
而周雨惜的回答是“是”,不仅找过她,于薇更和她说过不想再留在他身边了。
何汝穆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恐惧,怕于薇真的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心脏隐隐作痛,接着毫无限度地开始放大,无穷倍数的放大。
于薇知道他前一晚去看周雨惜了,并且也将他的谎话拆穿了。
何汝穆脸白如纸,甚至不敢相信,伤害了她的人,竟是自己。
不为自己疼,而为她疼,上午还缠绵悱恻,下午却识破了爱人的谎言,独自一人离开……何汝穆都不敢去想象此时的于薇会有多么痛苦。
于薇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若是放弃了,便是真正的放弃了,雷打不动不后悔,就好比她和于仕亨,表面看似和好了,但于薇仍未真正地将于仕亨当做父亲来看……他更不敢想象于薇的这次离开,会在多久后才能同他再次见面,一定躲得远远的。
再次返回于薇公寓时,是深夜。
下过雪后,天气转凉,公寓里空调未开,温度凉得能吐出哈气来。
何汝穆也没有开空调,似乎这样的温度,才能冷冻住他的身体及体内器官,才不会觉得更疼。
何汝穆反反复复地在这间房子里游走,一刻都停不下来,企图找到关于于薇能去哪里的一点线索。
可找了许久,完全看不出,她会去哪。
思绪变乱,就连观察力都降为零,恍惚间,身体一沉,险些倒在地上。
突然,何汝穆的视线定定地放在书柜上,望着那一处空地,神色逐渐变得晦暗复杂。
来送她蔷薇的那一晚,他记得,这里摆着的是他送她的那个莲花碗……
可是碗呢?
何汝穆蓦地一惊,再返回她的卧室,就看到床头前放着一个空的陶瓷瓶。
这陶瓷瓶之前放的是蔷薇?
可是蔷薇呢?
何汝穆猛地转身下楼,连件外套都没有穿,直奔楼下垃圾箱旁。
三个并排一米多高的垃圾箱,被雪浇过后,湿淋淋的。
何汝穆挽起袖子,似乎垃圾箱的脏与臭,全不在他眼里,急迫地打开了垃圾箱的顶盖。
往时优雅淡漠的人,此时就站在垃圾箱旁,一件一件地向外掏着垃圾。
许久,掏到第三个垃圾桶时,终于碰到了个锦盒。
何汝穆的手指轻轻一颤,从里面掏出锦盒。
蹲□子缓缓打开这只锦盒,就看到莲花碗同一株早已蔫了的蔷薇,正静静地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