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是令人景仰的加特。
爱慕、开心、渴望、心跳、景仰、思念。
他令我感到的,又岂止如此?
「喜欢」,就是这样的感觉?
此刻看着他的背影使心底发寒,也是「喜欢」吗?
喜欢他?
官阶在男爵之下的他,可以吗?
如此令人畏惧的他?
加特领着她走入一扇她从未踏足过的门后,进入一个黑暗狭小的楼梯间。墙壁上每隔几米才一支火炬,仅靠着微弱的灯火,他迈步走下楼梯。
白兰瓷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乱如麻。
如果能触碰到这挺直、宽阔、凛严的背,答案可会就此浮现?
只要碰到他……
只要摸一下……
她追随他的步伐,伸出了手。
他走了没两步,外套下襬却有拉扯。他停了步稍回头,刚好瞥见她茫然的眉目。
一道发着冷漠寒气的目光迎面投来,她忙不迭松开了手。他见她怯懦地低下了头,才再次举步下楼梯。
她咬住唇,责骂自己:在做什么……
楼梯级由粗糙的石块搭成,每级窄小不仅,还凹凸不平、高矮不一,别说她身娇肉贵走不惯如此粗烂的路,脚上穿着精细的高跟鞋,怎能走得快?她小心翼翼的扶住墙壁,步步为营地摸索下阶梯。
换着平时,加特定当架起手臂作扶手,让女王保持优雅;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没照顾她的方便,她四肢有种奇异的陌生感,仿如初生之犊般举步为艰。
若不慎跌撞到他身上,天晓得会受到何样惩罚?是以她以手撑墙,尽量跟上。
竟胆敢如此对我……
眼见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她咬一咬牙,把心一横弯身脱下碍事的鞋子,让只穿着白丝袜的脚掌踩在冰冷、铺着湿气的阶梯上,挽着鞋子加快步伐追上。
微喘着气,她追了差不多两层楼才赶得上在他两级之后,亦步亦趋。高跟鞋在她手中互砸,发出柔和的「叩叩」声。
一直聆听身后动静,知道她追上了,加特便停下,回身打量一手挽鞋、一手按墙、丝袜破损的她。
「这是怎了。」他冷道。
「你走太快,我跟不上……」被撞见狼狈姿态,她脸颊微红将鞋子藏到身后。
即使站在一阶之下,他仍比她高出整整半个人头:「明明是自己无能,还怪到别人头上,你脸皮可真厚。」他的嗓音异常轻,却在窄小的石壁间回响。
黑皮鞋提步踏在她脚边,他的黑影便笼罩她身上,烛火摇曳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让恐惧驾驭想像。
心脏虚弱得连带膝盖也发软,上身便向墙壁倾挨。
继续向她趋身施压,他乘她不在意时挽了她腰。
她大吃一惊,不慎脚下一滑已稳倒他右臂间,被他用力承着。她惊恐的心跳尚未平復,他又矮身将她两腿并拢着掛左前臂上,整个人抱起来了。
如何不愿,她腮颊又已燃烧起来:「我自己走可以,不用……——」「别心急,待会自然要你奉还。」他的揽抱强硬,不由她挣扎。
被他抱在胸前的躯体已失去最后一分战意,乾脆闭上嘴,享受风暴前的寧静。
楼梯间就只剩一双皮鞋步声。
无情的话语,付随最温柔的动作;矛盾相违的两个他,要相信哪个?她难以抉择。
当年善良的一个孩子,她以为已看清他一切,难道都只是美丽的幻像?
「你要带我到哪?」
稳步下楼,他若有所思问:「你在这城堡中长大,以为已摸清了这建筑的每个角落了吧?」他低头,查看她沉寂的脸:「我就让你见识,你看不见的那一面。」说完后闭上嘴,没再交谈。
楼梯底下是一道长走廊,廊上两边一排木门延开去,门上都钉着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