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每个人在年少轻狂的时代都会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只要努力,便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在追逐梦想的途中,绝大部分人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选择低头屈服,有的甚至早年夭折。
就如同一首唱哭所有八十后的歌曲中所唱的那样:“生活就像一把无情的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平凡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林东来和所有起点不高的普通人一样,在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他有过梦想,他的梦想是成为楚问天那样的传奇人物。
和许许多多的人不同的是,他始终坚定着信念,追逐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没有高的起点,没有精英式的教育,没有强大的靠山,他像是一个瞎子,摸着石头过河,在成功后,露出过暴发户式的张狂,在见大人物面前,露出了属于草根的那份卑微。
在过去一些年里,他就像是一条为了攀爬上位的疯狗,咬过人,低过头,下过跪,杀过人,最终凭借娶到杨琳,借助杨家的权势,成为了南京黑道的掌权者。
这其中的酸辣苦甜,他,冷暖自知。
曾经,他在杀完第一个人后,哭了。
在那个天高峰黑的夜晚,他哭得很害怕。
曾经,他将某位在南京上流社会很出名并且给过他一巴掌的贵妇征服在胯下,将那个身为贵妇男人的富二代用耳光打出去的时候,同样哭了。
那一天,他一边狂笑,一边哭,吓得那个贵妇脸色苍白。
曾经,当他第一次佝偻着身子踏入那代表着地位和权力的杨家将军楼的时候,他遭到了整个杨家人的冷眼,唾弃。
那一天,他没有哭。
他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给所有看轻他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他要将狗娘养的社会踩在脚下。
“林东来,你很聪明,你也很会隐忍,关键时候也够心狠手辣。但是……在大人物面前,在很多时候,你没有傲骨。”
“楚问天即便当狗,也是站着当狗,而你即便成为了南京黑道的掌权者,在当人的时候,也是跪着的。”
“跪着的人永远比不过站着的狗!”
“退回去,拿了多少,都给我退回去!”
“否则,给我滚出杨家!”
耳畔回荡着杨广德无情的话语,踏进石峰茶园的林东来,泪流满面。
或许是因为杨广德那番话,或许是不甘心就止步于此,在来东海之前,他做出了人生最大的一次决定,也是一场豪赌。
他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他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压在了前方那个只能让他仰望的青年身上。
这一次。
他凭的是直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赌对,但是……此时此刻,当踏进这座象征身份的茶园后,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赌输了,也无怨无悔。
“此生能够踏进石峰茶园,东来无悔!”
用力地咬了咬牙,林东来抹掉眼角的泪水,激动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
来到位于竹林的茶桌前,陈帆看了一眼眼圈泛红的林东来,面色平静,道:“坐吧。”
林东来点头,坦然入座。
陈帆摸出香烟,丢给林东来一支,然后不等林东来掏出火机,自己点燃,轻轻吸了一口,道:“告诉我你的来意。”
林东来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同样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两口,用尼古丁麻醉了内心那份复杂的情绪后,理顺了思路,平静,道:“陈先生,我知道,青帮杭州大掌柜孔溪找我的事情,您是知道的。他总共找过我两次,第一次,他让我归顺青帮,一起对付您,铲除红竹帮,事成之后,他将整个江苏分给我。第二次,就在前两天,孔溪告诉我,事成之后,除了江苏,东海给我三分之一的地盘。两次,我都没有表态。”
陈帆静静地吸烟,没有吭声。
“而在我来这里之前,我老婆的爷爷,nj军区的副政委杨广德警告我,不让我参与您和青帮的斗争。他怕我的所作所为,让外界的人误认为,他在暗地里支持您,影响到明年他的升迁。”
“他说,让我将您给予我的那块蛋糕送回去,否则就滚出杨家!”
说到这里,林东来再次吸了两口烟,烟雾环绕在他的脸庞,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平静:“他还告诉我,我是一条没有傲骨的狗,只知道下跪,不知道挺直脊梁。”
“然后你选择离开杨家,前来投奔我?”陈帆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