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斐?叶依斐是个完美的人,不,是完美的波塞冬。
趁着闻茜和词安在斗嘴,依斐小心地把桌上最后一瓶550ml的矿泉水分到三个碗里,“今晚,就这样将就过了!”
“壮士!我先干为敬!”依斐端起她的薄荷绿的泡面碗一饮而尽。
“依斐,我要为你三年不变的鸭屎绿泡面碗碗举杯。”词安端起她印着“减肥”二字的瓷碗轻碰依斐的泡面碗,却没喝。
闻茜啜了一小口,走到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从锈迹斑斑的水管里传来“嗬嗬”两声,吓得闻茜倒退两步,刚才如老大爷喉咙里咯痰一般的声音像是从来没有发出过那般,水管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她无奈地端着她的碗进了房间,表示要睡去了。
依斐捧着手机满脸堆笑地用脚轻轻一踢,关上了她的房门,留下老旧的风扇和词安在客厅里,配着闪烁不定的小功率白炽灯,昏黄的房间。
词安打开她的房间门,这是这套房子里最小的房间,是杂物间改的,勉强装的下一张躺上去会唱歌的床,一个贴满破损泛黄卡通贴纸的柜子,一块,对,是一块被老鼠啃缺了桌角的写字桌。没有开灯,她从缝隙中挤过,径直走到了阳台。
听着雨棚上“嗒嗒”的响着,是楼下的空调机排的水,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分明。
已经凌晨两点了,两个女孩好像已经战胜了自己,与前一天的汗水共眠了。
她拨弄着已经枯死的植物躯干,她忘了它的本体是什么了,现在只留下黑褐色的枝丫,像一具干尸,虽然耷拉着却还不肯乖乖地让出这个位置。
就像,她一般。
词安从窗台上摸到了一包烟,她努力地模仿着老烟鬼,点燃,深吸一口,抖烟灰。
呛得自己开始干咳,她掐住自己的喉咙,不让咳嗽的声音传到嘴边,眼泪水在眶子里打着圈圈。
像是祭奠一般,她将香烟浅插在枯死的盆栽里,烟雾萦绕,久久不散去。
她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憋住了干咳,看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她开始恍惚。
她的手指在冷冰冰的屏幕上摩挲,黯然的屏幕骤亮,纤细的手指飞速的在拨号盘上跳跃,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
删除,又不由自主地摁出。
她抬手,从掌间飞出的泛着微光的物什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在阳台凝目远眺,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楼,天上没有闪烁的星子,对面没有还亮着的灯火,楼下没有走夜路的行人,就连平日里一楼阿婆拴在树下的黄狗,此刻也没了声息。
过了好久,她才躺回床上,睁着眼,等到了天明。
灰蒙蒙的天像一颗没有破壳的蛋,她就是笼在里面静静孵化的雏儿,然后一束光刺破阴翳的膜,第二束光第三束光的到来撑开了暗沉的天色。
就好似一把无形的剑,从外面劈开了这个厚厚的壳儿,打破蔼蔼天色,裂出一轮火红的太阳。
熟悉的铃声,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脚捡起来还没被摔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