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爷子看到她,眉头微微一皱。
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去了多少,不过这些似乎都无关紧要了,何欢慌,路老爷子却不慌,话是不好听,可也都是实话实说,他看着路念笙慢慢走过来坐在对面沙发上,叹息,“念笙,你也该想清楚,傅子遇给不了你幸福。”
别说幸福,现在从旁观者到路念笙这个局中人,都已经看的清楚,这场婚姻除了给她千疮百孔,累累伤痕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突然苦笑了一下。
几天了,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傅子遇开诚布公谈一谈,说出傅承修的事情,她也挣扎过,纠结过。
义气是横在头上一把刀,没有傅承修就没有今天的她,哪怕傅承修这次的事情做的确实过分,她也做不到。
更何况,做到了会有什么下场?
傅子遇一直对于她和傅承修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现在说出她和傅承修合谋,难道就真能为她洗脱嫌疑?
不仅如此,傅老爷子本来就认为她是蓄意破坏傅子遇傅承修兄弟感情,她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印证傅老爷子的猜测……
脑子里面是团乱麻,她和傅子遇之间的恩恩怨怨,岂止是简简单单几句就能解释的清?
她回路老爷子的话,“爸,我知道的,我和他已经说好了会离婚,应该很快就会办手续的。”
路老爷子和何欢均是一怔。
惊的是,打从回来之后都默不作声,路念笙这一开口,就是这么重磅的一个消息。
忧的是,路念笙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面却是雾霭茫茫一般的哀伤,那种悲伤似乎带着感染力,令他们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何欢坐过去,手轻轻抚路念笙单薄肩头,“念笙,想开一点,事已至此,你们分开也好,你以后总会遇到更好的。”
路念笙要给他们一个笑容,好让他们安心,可是笑不出,比哭还难看,眼圈泛着红。
不消一刻,眼泪又滑落,她赶紧抬手擦。
以前做混混的时候,没人疼,那时候哪怕受了伤,傅承修的教导也是将眼泪忍下去,不要叫别人看了笑话,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脆弱过。
也许人有了后盾,反而会变得脆弱,路家对她来说就是如此,何欢凑过来抱住她,她眼泪就更汹涌。
脑海里面还是曾经和傅子遇在一起的情景,一幕一幕那么明晰却又那样遥远。
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傅承修做的这件事,只能由她来背这个锅,什么苦什么累,什么冤枉什么泪水,都只能由她来承担,她努力想要安慰自己,毕竟傅子遇终于同意离婚,这也合乎她的初衷,然而没有用,她的心口还是痛。
那种疼痛深刻,似分裂一般,让她难过的不能自已。
从前她以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早就做好准备与傅子遇分开,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纵然傅子遇曾经做过多少令她难过的事情,她心底里还是有不舍。
路老爷子沉默着递过纸巾给她,她接过来擦了擦眼泪,问路老爷子,“爸,你有消息没有,关于d.s.这次被查账的事情……”
路老爷子一愣,旋即点点头。
“傅老爷子出面,带着傅承修和证监会的人好像疏通了一些关系,据说黑账的事情也就是误会一场,至于内部情况,这谁都不清楚……”
她唇角扯起惨淡的笑,视线依然朦胧。
也好,没了她,至少他现在可以依靠傅家了。
她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让他无家可归,失去从前所有骄傲,现在好了,一切回归原点,他们之间,再无纠葛。
她深深吸口气,刚要说什么,有佣人进来了。
“小姐,外面有个人说自己是傅家的律师,要见你。”
几个人均是一怔。
路念笙脑海有瞬间空白,好几秒,缓慢应:“让他进来吧。”
她知道傅子遇会派人送离婚协议过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何欢放开路念笙,晦气地叹,“当初还一副多痴情的嘴脸,现在呢,急成这样!”
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老一辈的人骨子里面还是有些传统的,毕竟路念笙就这样被扫地出门,现在傅子遇又这样迫不及待送来离婚协议,整件事里他们太过于被动,怎么看,都是路念笙吃了亏,被人抛弃。
路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可想来想去,“能快点解决问题就好,也省了咱们重新拟离婚协议。”
傅子遇这么个姑爷,他可是受够了,能早些摆脱最好不过。
路念笙去洗了一把脸,回到客厅,律师已经站在旁边,而何欢和路老爷子在看离婚协议。
何欢看一眼路念笙,“念笙,这里面没有提孩子。”
二老已经琢磨了半天,没有提财产,可以理解,他们也不需要傅子遇给钱,可是没有提孩子,这实在不寻常。
哪里有夫妻俩离婚,还能绕过孩子的?
路念笙心口狠狠一揪。
想起傅子遇曾经问过她的问题来,她揉了揉眼睛,努力挤出笑,“爸,妈,没有提起不是更好?这是他自己拟的离婚协议,既然他这样说,那就是自己放弃了,反正这协议我也是要签的,不牵扯上诉什么的,这样更好,孩子跟着我就好。”
二老沉默下来。
离婚是要离了,可是这婚,离的憋屈,路家几个人,没一个心里舒坦的。
路念笙振作精神,将离婚协议拿了过来,快速地浏览。
越看心越沉,黑纸白字,格式化的文字冷冰冰,几张纸而已,却要给一段婚姻画上句号,她觉得手中的纸格外沉重。
真的没有提到孩子,哪怕是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