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担心这个把庭院和宅邸都设计得这么阴暗的疯子啊。
和从前一样, 她的说话总让他听不懂。就仿佛她的每句话里都蕴含着多深的含义似的, 他除了困惑之外,就只能听从。
然而他现在才发现这其中的奇怪之处——从前,他是新选组三番组组长,而她只不过是一番组的平队士;即使后来在总司离队养病之后代管一番组, 那么他们两人的职位也是平起平坐的——那么, 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对她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呢?!
他决定先不管这些他大概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问题。他眼下有的是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这里,就是方便谈话的场所吗。”他严肃地环顾四周。
从他们出来到这里大概也有一点时间了,此处并无人走过。看起来的确是个不受人打扰的、好的谈话场所。
“那么, 你昨天为什么要装扮成那个样子出现在那里?还有, 为什么要擅自丢掉你的刀?以你的身手,即使手臂被我刺伤, 我觉得你也可以带走你的刀并全身而退。”他严肃地询问道。
他听到她苦笑了一声。
“果然, 一开始就是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吗……”她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然后抬起眼来直视着他, 目光明澈而坚定。
“我不能够回答你。”她干脆地答道。
藤田五郎:?!
“因为我得到的指示, 是不能够主动协助你……或者警方。”她仿佛十分难以开口似的, 斟酌着措辞慢慢说道。
“然而,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也无法完全置之不理。所以昨晚,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已……”
藤田五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慢放缓了很多。
“解决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他慢吞吞地问道, “是夜间连续杀人事件的问题吗。”
她又苦笑了一声, 并没有回答。
“你是想要去解决这个事件, 还是……”藤田五郎觉得这种推断实在难以开口,然而那种自始至终主宰着他的性格的正义感和使命感,又促使他不得不这么问道。
不知为何,她仍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奇奇怪怪地笑了一声。
“假如我就是凶手呢?一君会怎么做?逮捕我吗?”她突然向他抛出了难以回答的反问。
藤田五郎:!?
他的眼瞳一瞬间因为过于吃惊而微微睁大了,之后又默然敛下视线,似乎正在经历着认真的思考。
这种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让他沉默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
最后,他静静地开口了。
“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听到这种以问句作为答案的回复,她一瞬间就挑了挑眉。
但却没有回答他。
他似乎非常伤脑筋地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从前,你很多次都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下来支援我。有的时候,那种情形简直危险得让我都不由得担心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
后面那句话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她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还脱口“诶?!”了一声,显得非常惊讶似的。
藤田五郎:?
“为什么这么吃惊?……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困惑地解释了一句。
“虽然你来支援的对象是我,我也许没什么立场这么说……不过,身手再好、或者拥有再不可思议的能力,也不是鲁莽地赌上性命去冒险的理由。”他居然露出一脸严肃的神色,趁此机会认真地对她说教起来了。
柳泉:“……”
糟糕,早就该知道小一是不能逗的。现在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肿么破?
然而,她也没有说假话。她确实是有着某种来自于系统菌发布的任务条件的约束,所以不能主动去要求警方——现在的“藤田五郎”也属于警方的一员呢——的介入来解决这次的夜间杀人狂事件。
换言之,这次的夜间杀人狂事件,是之前世界的融合所带来的后遗症——更详细一点来说,是那个已经被她击败的、同为穿越者的九条道清所留下的遗患。
所以,作为穿越者的她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收拾残局。
也因此,她昨夜把自己使用的刀在与小一对战之后故意遗留在长街上,就是想小心翼翼试探一下系统菌容忍的底线,想看看自己在不触动系统惩罚的前提下踩着线到底可以给予小一多少暗示。
现在她大概知道了,只要她不透露太多的真相、而且最终的结果不是警方——或者小一本人——调查得来的话,也许就可以过关?
然而这种前提条件,就代表着她暂时必须替真正的凶手背着那个“夜间连续杀人狂”的黑锅啊。
和好感度高到足以刷出个人线的对象,还没开始相亲相爱的攻略过程——不,其实系统菌压根没有要求她进行这种过程——现在就要开始相杀了吗。这到底是怎样复杂又糟糕的剧本啊?!
柳泉微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然而并没有第一时间肯定小一关于她“确实有苦衷”这样的推测。
她的缄默令人在意。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想到的话全部都说完。
当初在会津陷落之前的鹤城城下,他不就因为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执着和顾虑,丧失了求证的机会,也失去了把那些深藏在自己内心的话语说出来的机会吗。
现在他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