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直球好像径直击中了老人家的脸。三日月宗近脸上那个如同铁面具一般挂在那里牢不可破的笑容愕然僵凝了, 片刻之后, 好像四分五裂了开来。
“……啊哈哈哈哈哈。”这一次,他的笑声来得更慢一些。
“这,是主命吗。这还真是吓到我了啊~”老爷爷慢吞吞地拉长声音,似真似假地说道。
……喂您就这么把鹤丸国永的代表台词拿来拍在审神者的脸上真的好吗。
女审神者的脸上那个笑容现在变成了铁面具一般不可撼动, 而且挑衅程度愈发加码了上去。
“啊……在三日月阁下的心目里, 寝当番还需要以主命来进行强迫吗。——我明白了。”她也学着他拖长尾音,慢吞吞地应道。
三日月宗近为难似的呵呵笑了起来。
“雪叶君,是在戏弄老人家吗。……你这么说的话,我可是会当作你希望我来执行寝当番的哟。”他慢悠悠地说,慢悠悠地笑眯了那双蕴有新月之形的眼睛, 并没有看向女审神者, 而是微微仰首望向明澈夜空中高悬的那一轮新月。
女审神者同样仰首望向夜空中的新月,唇角的笑容渐渐变深, 就好像这个话题多么让她感到有趣似的。
“是三日月阁下在戏弄我吧。”她的声音清澈而明亮, 像是深夜里从屋檐滴下的露水。
“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故意夸大兼桑对我的怨念, 让堀川君担心得不得了, 以至于半夜躲在我的卧室门外想预防着万一兼桑怒火上脑, 会气得宰了我的不良后果啊~”
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 说出了很不得了的推论。
“堀川君不知道从前在另外的那个世界里,兼桑到底生我的气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吧。所以当他发觉新来的审神者就是那个兼桑咬牙切齿地说要报复回去的坏家伙以后,大概会去问你这位唯一的知情人?可是啊, 诚实的好孩子堀川国广是不会知道他所听到的内容有多少夸大的成分呢——”
三日月宗近微笑, 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更没有对这个大胆的推论作出肯定或是否定。
女审神者也同样用差不多的弧度微笑着。两个人各不相让,似乎在隐约作着无形的角力,就仿佛谁先承认对方所说的话谁就输了一样。
“正巧,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这个‘寝当番’的安排呢。”
她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目光显得格外明亮。
“所以,不想看到‘寝当番’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的话,就不要去在背后操控那些根本就不会怀疑你的小少年来打扰啊。……直接像兼桑那样把其他人都赶跑不就好了?”
女审神者再度打出了直白得可怕的超级直球。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滞,只是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却对这个提议的内容未置可否。
“哈哈哈哈哈……雪叶君,还真是有趣啊。”他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明明说着自己不喜欢‘寝当番’什么的,现在却对我这个老人家说出这么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柳泉:?!
牙败,她现在才忽然醒悟过来,刚才为了压过他的气势而说话说得太快,现在一想,好像自己刚才说着的话也可以解释成“你不想看到别人来寝当番的话你就自己去把别人统统都赶走啊,我并没有不允许你这样做”的意思呢。
她暗中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才堪堪没有让自己耳朵上突然燃烧起来的热意侵染到脸上来——那样的话,看上去不是显得自己很弱气吗?!
然而老年人已经施施然地一击得手,占据了上风,发出一阵居高临下的爽朗(?)笑声。
“啊哈哈哈哈……这么说来,雪叶君的心,还真是难懂啊~”
柳泉:“……”
啊,怎么办,这个人倒打一耙的技能也满点了。
【好气哦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jpg
不过,这种微妙的气氛刚刚在两人之间弥漫起来,一阵清脆的土铃声就突然响起,撕裂了这片静谧的夜。
柳泉一愣,这才意识到那阵土铃声是从自己披着的外套口袋里传出来的。
而这件外套,就是她白天去时之政府述职的时候穿的那一件。
柳泉倏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三日月宗近:?
他脸上那个淡淡的笑意仍在,但看到她沉下了脸之后,他的笑意淡去,神色变得肃然起来。
“怎么了,雪叶君?”他问。
柳泉低头看向他。
“‘当它鸣响的时候,时空就将打开裂隙,溯行军即将到来’——这是今天我获得这只土铃的时候,时之政府的那个大人物这么对我说的。”
三日月宗近立刻放下茶杯,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