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郭传兴。他是搞刑侦的!一根头发,都能让他看出蛛丝马迹,继而推断出一整套剧情。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郭传兴问夏禹。
“没有。”
“什么意思?”
“她还没开窍。而我,还有件事没弄清楚。”
“她过去的事?”
“我过去的事。”
郭传兴一脸不解。
夏禹问:“来找我干什么?”
郭传兴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哦,那个于付子理,判了,是死缓,她是马来人,还有些手续要办。她递了好多次申请,我想,还是来跟你说一声。她想见你。”
“没这个必要吧。”夏禹斩钉截铁。
郭传兴说:“人道主义关怀。”
“她是不是想知道,她老公的事?我跟她说过了,我真不知道,也许他就是年纪大了,心思太多,又或者,以于付子理那样的人,贼喊捉贼,都有可能,我何必还去跟她解释一通?我说了她也不信,她只想听到我说的是她想象的那样,可事实不是。”
一套绕来绕去的逻辑。
郭传兴消化了一会儿,随之叹息,“其实我也不想管这事儿的,但她那个表现,我总感觉,她是真的爱她的丈夫啊。”
夏禹不再回应这个话题,他认同爱一个人就愿意为他付出甚至牺牲,可是,再怎么爱,也不能拿别人的生死、荣辱、得失,去取悦自己爱的人。这不是爱,是罚!
郭传兴还要再说,夏禹直接把他的话堵住了,“她要实在想知道,让她自己去问她老公好了。”
显然,话题必须结束,否则郭传兴知道,他会被夏禹赶出门。
“你也是心够黑的,”这不是指责,是一句朋友之间的调侃,郭传兴又看着很可能是谢紫贤躲着的房间的那个门,笑了笑,“跟她倒是绝配。”
是啊,心黑,狠绝,不这样,他们俩,任何一个,都活不到现在。
郭传兴说:“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喝酒,可不许不给面子。”
夏禹勉勉强强,“到时再说。”
郭传兴刚出门又回来,看向谢紫贤的那扇门,补充了一句:“她这样的人,心不容易打开。你得有点耐心。”
夏禹说:“下次我请你。”
付子理其实做了天大的好事,因为她,夏禹才认识了谢紫贤,认识了郭传兴,选择了走另一条人生路。
夏禹看向谢紫贤躲在里边的那扇门,她从小到大,所有喜怒哀乐,都没有人接收,任凭那感情巨浪般汹涌,也都会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被悉数化解。虽然她清醒地知道这现实,却也从不怠慢人生,每走一步,倾尽全力。
她配得上自己经受的那些苦难。
她这样的人,心关上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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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完液已是傍晚,吃了晚饭,谢紫贤又烧了起来,三十八度二。吃了退烧药,等药效需要时间。
夏禹不放心,“到我屋里睡吧,你睡地,我睡床。”
这话真别扭!
谁都睡不着!
夏禹突然想起一件事,“谢紫贤,那天在桥上,你丢了什么东西啊?”
谢紫贤说:“一个胸针。”
“胸针?”
“你给我的!”
夏禹猛地坐了起来,赶紧来探谢紫贤的额头,怕不是烧傻了吧?我什么时候给过她胸针?我那时候都没见过她!
是演唱会。
提醒到了这一步,夏禹还是没记起来。
哪一年?哪一场?
“不记得就算了。”她其实有点失望,他居然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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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爱在捧一个男团,每一个,都不好伺候,她想,再也没有另一个夏禹了。那些年,夏禹真是做到了他说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隋爱说一不二,夏禹从不置喙。现在这些孩子,都属于十万个为什么!正头疼中,隋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帮我找个东西!”
“那些都是当年那个合作的饰品公司给提供的,都很便宜,什么胸针啊、手链啊、耳钉那些,送出去那么多,谁还记得哪一个给了谁?”隋爱头更疼了,这不是存心来找茬嘛!
“何况,那几场演唱会都有版权限制,没有录像。”
“当年那个饰品公司,早不干了。”
夏禹了解了,这跟死无对证差不多。
但是,必须找到!
夏禹让隋爱联络到了当年那个饰品公司的联系人,然后辗转多个经手人,终于找到了当时商家提供演唱会奖品的直接负责人。
库房里还有存货。
眼花缭乱,各种款式,到底她说的是哪一个?
不可能让她自己来挑吧?那这事还不如不做,太没诚意了!
对!夏禹想到了,他在枫江市的后援会,当年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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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好了,我得回家住了,明天星期一,我也得去上班了。”
夏禹陪着谢紫贤溜达到她家楼下,把那枚胸针再一次,送给了她。
一模一样。
夏禹说:“这个不是以前的那个。”
谢紫贤接过去,“谢谢。”
她的家里,再不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张跟在夏禹家睡过的一模一样的床垫。
她走到窗口,看着夏禹缓缓走远的背影。是那个人,让她一次次地确认,人间值得。
就像地狱归来,迎头撞上一抹暖阳,觉得,人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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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俩就要一起去旅行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