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步步莲华 清歌一片 2603 字 17天前

文氏拉她起身,从个佃盒里挑出一支嵌红珊瑚双结明珠如意钗,插入了她发髻之中,左右端详了下,见珠辉玉面两相映。点头笑道:“我女儿这样的样貌人才。你若有心,又有什么男人的心抓不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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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期虽急,只乞丐也有三门亲,何况是现在要与王府结亲的薛家?前来帮忙、添妆的人自然少不了。只这样文氏与管家薛宁还是忙得人仰马翻。当事人的善水却还算悠闲,每天只窝在自己的院里做往后也算添妆的针黹,其中就有做给男人的荷包鞋面等等。

这绣活她之前其实早早就开始备了。鞋和荷包也做好过几些。只当时都是比照张若松来的。现在对象一眨眼从鸡变成鸭,荷包上头没标记可以混用,鞋有大小却不顶事了。所以这些天善水只照着文氏给的尺寸重新赶做鞋子,每日时间过得倒也飞快,忽忽便到七月末了,薛家妆奁林林总总办到最后,竟也达一百二十抬之多。冠帽衣物、鞋袜首饰、家具箱橱、被褥毡帐、器皿玩物,无一不是上好之物,着实体面。至此文氏才松了口气。

除了妆奁是大头,陪嫁的人也早定了。薛家人口本就简单,从上到下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个。原本在月斜院里服侍的大丫头白筠雨晴和两个杂事小丫头自然跟去,陪房除了乳母林氏一家,文氏又另挑了房忠心的老人一并过去。这样一来,薛家原先的人呼喇喇地一下便少了小半。文氏也不以为意,万事只要女儿好便是好。

八月初六,满城惊动,因这日是安阳王的大婚之日,德宗为此停朝一日。善水在自己院中逗弄着婥婥时,仿佛也能听到城北那震天的礼炮之声。想到再过十日,自己便也要离开生养了自己的这薛家,心中忽然涌上一丝伤感,眼睛也被艳丽的阳光刺得有些酸热。抱了婥婥正要回屋里去补完鞋面上的最后几针,抬眼却见薛英正站在院子口的那架蔷薇边冲自己在笑。

善水这些时日虽不管自己嫁妆的事,但也知道文氏为了给自己办出不被人在背后笑话的一份妆奁,真的是不惜血本。不但前些年积下来的那些家底消耗殆尽,就连薛英年前婚事本留出要费的资财也占用了去。自己这哥哥平日虽有些不着调,但对这事却没一句多话,反忙着奔前走后的。

“哥哥!”

善水放开了婥婥,朝他走去。

今天这样的满城繁靡,他这个性喜热闹的人却没出去,倒是不寻常了。

薛英应了,与善水再闲话几句,忽然迟疑片刻,道:“妹妹,哥哥之前做事莽撞,对不你了。要不是我先前鬼迷心窍接近子息,咱家也不会被人背地里传那样的闲话。你没怪罪我吧?”

善水一怔。

她对这事,原本就不是很在意。只是没想到薛英倒这样耿耿,挨到现在还特意过来跟自己认错,便道:“哥哥,咱们也就只能管好自己的言行。别人要说什么,嘴长他们脸上,实在是管不了。你往后只要知道该如何行事,我便高兴了,还怪你做什么?倒是这次,为了给我办嫁妆,把家里都搬了个空,哥哥你别怪我拿得狠占了你的份儿。”

薛英忙摇手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妹妹你风风光光,我没事。”

过些时候就是秋试了。善水知道他读书不成,从前的那些心思只怕未必就这样会打消。她嫁入王府,往后若能立住脚跟,自然也愿意帮这个哥哥一把。只可惜现在前途未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劝道:“哥哥,你人真的好,又疼我,我记你的情分。往后,妹妹我要是行,哥哥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很快要出门了。盼哥哥娶进嫂子后,踏踏实实读书做事,代我侍奉爹娘,妹妹我感激不尽。”

善水说到情动处,喉咙已微哽咽。薛英也是眼眶微微发红,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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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定在十六,十五送嫁妆。眼见婚期逼近,善水平静,文氏一边不停教导女儿各种闺闱之事,一边自己却坐立不安起来。这天特意带了善水又去普修寺求签和婚礼当日护身物。那签求来竟是上上。文氏这才安了些,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回城。

薛大赶着马车回到宁永街口时,已经是迟暮了,天色有些昏暗。善水靠坐在母亲身边,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觉到身下马车缓了下来,听见薛大似与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往车里道:“夫人,张家的公子正在路边遇到了,他与我打招呼,可要停下?”

善水睡意立刻全无,与文氏对望一眼。

文氏略微踌躇,便道:“停下吧。我和他说几句。”

薛家先前突然这样被指婚,与张家的议定自然便告吹。文氏觉得心里愧疚,之前曾特意备了厚礼登门去向张夫人赔话。张家虽失望,只事情都这样了,也不过叹息一声。且薛家与永定王府联姻,往后不定飞黄腾达,哪里敢露什么怨艾?张夫人满口道贺,前些日子还时常过来帮忙,送了对添妆的貔貅搭脑黑漆衣架和琦寿长春白石盆景。现在路上遇到张若松,她对张家的这个儿子一直很是喜欢,不好不搭理,自然叫停。

张若松终于等到了薛家那辆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回来,见停了下来,马车厢壁上的那窗格开了,露出文氏含笑的脸,压下心中的愁绪,又带几分激动,快步到了跟前,唤了声“伯母”,递过自己手上的一个扁匣,仰头道:“侄儿晓得世妹过几日大婚,这是喜庆的事,侄儿心中也是高兴。没什么可送,匣子里有几张御药房里秘传的太平方子,望伯母勿要嫌弃,转托给世妹。另有一张方子特意再提下。前次听我爹回来说世妹肌肤无缘无故突发红斑,我去查了许多药典,又与我爹商论过,觉着不定就是这时令的瘴粉湿气所引。这病症虽少见,只也不是没有。那方子对消斑去痒有奇效。再,烦请伯母也代为转告,叫世妹留意前次病发前触过的花木。若真有,往后小心避开,想来便不会复发的。”

说完,恭恭敬敬双手递上那匣子。

文氏忙接了过来,摇头叹道:“唉,你这孩子……叫我说什么好……真当是有心了……”

张若松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