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高似手中刀格住赵栩的剑,双目已通红:“你要杀我?你不信我!”
赵栩冷若冰霜,四剑四字:“要杀!不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高似脱身而去。只有战,众目睽睽下战,才能洗清他的身世之疑,才能摆脱闯宫之罪。
灯火渐近,吆喝声、兵器相撞声、鼓声纷沓而至。远远传来:“有刺客——!东宫六位有刺客——!”
阮玉郎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宽袖舒展,右手短剑连点,直击赵栩咽喉和心口:“郎君只管去雪香阁,我替你教导儿子。”
高似手刀一震,挥出万千暗影。赵栩一声闷哼,已中了一刀一剑,幸亏这二人都没有杀死他的意思,一得手就散去了大半劲力。
高似手腕一翻,挡住阮玉郎的剑:“不许伤他!我去去就来。”他身形疾退,几步就到了夹道宫墙下的暗影之中。赵栩咬牙又受了阮玉郎在他背上的一击,强忍着一口血,趁势冲向高似。
“你还是留下吧。”阮玉郎笑着,几乎贴地平飞,一剑刺向赵栩膝盖间。
“他留不如你留——!”冷峻的声音响起,比这句话先到的还有一声弦响。
腾身而起的高似在半空中骤然停了一刹,一掌拍在宫墙上,整个人斜斜避开。突突突三声,三枝乌龙铁脊箭如流星般连续扎入宫墙内。
阮玉郎脚尖轻点,身子骤然拔起,人在空中,他看着地面上几枝箭,微微皱了皱眉。身后殿前司禁军已经和阮小五等人混战在一起。
赵栩大喜,孟在来了!他全然不顾身后的阮玉郎,一剑如影随形,依旧直奔高似后心。
“捉拿阮玉郎——捉拿高似——护卫燕王殿下——!”
喧哗声响彻皇城大内,近百年,宿卫禁军第一次遇到谋逆重犯胆敢闯宫,皇城司、殿前司、入内内侍省,全都被惊动了。
阮玉郎见赵栩暴起,显然是看穿了雪香阁的谋算,又有孟在来援,纵然他后手连连,却也有些麻烦。现今整个大内已被掀翻,他不怒反笑:“六郎,你以为拦住高似就行了?”
他玄色道袍在夜空中如鹏鸟展翅,宽袖中朝连人带银枪激射而来的孟在掷出三枚蒺藜火球。他袍袖再展,左手已多了一箫。
“碰不得!”赵栩弃下高似,翻身退后,短剑行云流水,旋出大大小小的圆圈,把三枚火球滴溜溜兜在剑身上滚动,他手腕一震,三枚球飞向已越过宫墙的高似。
高似掉头一拳,三枚蒺藜火球被激荡开,滚落到远远的地面上,烧了起来。他又看了赵栩一眼,往西北方雪香阁飞奔去。
孟在拦住了阮玉郎:“我来,你去!”
赵栩精神大振:“好!”
身后传来孟在的喝声:“小心孟存孟仲然!”
阮玉郎眉头一跳,一剑隔开孟在,洞箫贴近唇边,一簇银针从箫尾蓬地射出。
赵栩头也不回反手挥剑,脚尖已点上宫墙,膝弯处微微一麻,还是中了几针。他勉强提气上了宫墙,高似身影就在不远处。赵栩一回头,见晨晖门东华门各处禁军潮水般涌来,不再停留,追向高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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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香阁临近延福宫,在大内西北。先帝宠爱赵浅予,将这三进的小院子赐给了赵浅予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后院里还有一个小池塘,旁边堆垒了高高的太湖奇石,端午节的艾叶菖蒲被手巧的宫女们编织成长长一条,从太湖石顶端垂挂下来,一路系着五彩斑斓的小艾人和五毒物,旁边立灯昏黄灯光下,也看得清清楚楚,平时栖息在池塘里的几只乌龟远远地躲开了。
陈素和赵浅予在厅堂里,坐也坐不住,忧心忡忡听几个女史说了外头最新的消息,一听到还没赵栩和九娘的下落,赵浅予就抱着陈素哭了起来:“怪不得哥哥同我说那些话!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