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忧。
时年做了一个梦,忽地醒来。
胃便不知怎么开始疼了,疼得她再也没办法入睡。
她便起身,小心不惊醒身边的罗莎,然后赤脚走下楼去,到厨房去烧热水喝。
火光跳跃,她攥着杯子蹲在地上。
很奇怪,梦里梦见了一个小孩子,朝着她软软地喊:妈咪。
她揉了揉额角,心说是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去看妈,所以想妈了吧?
又或者是……都怪汤燕卿这些天总对她说的那些情话,说想赶紧了结了所有事,然后娶她回家,让她赶紧给他生娃娃……
本来也是很美好的事,可是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梦里那股奇怪的忧伤。
她蹲在地上竟然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梦里梦见那个小孩子,完全看不清轮廓和面目的啊,却为什么会叫她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厨房的座机却忽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急忙抹掉眼泪,起身去接。
竟然是汤燕卿!
她吓死了,以为自己魂穿了呢,赶紧望向窗外。看见他的警车,然后问:“你怎么会忽然来了?”
汤燕卿哼了一声:“才从局里下班,想你,就开到你门外看看。没想到看见你厨房里有火光,担心你了。”
时年握着听筒,有一点脸红:“没事。是想喝热水,就下楼来烧水。”
他在电话里坏坏地笑起来:“空虚寂寞冷了,嗯?”
时年听懂了,忍不住低低骂他:“滚!”
他长长叹息:“……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不再跟罗莎继续同床共枕了嗯?这让我想爬窗进去,都没机会。”
“喂,你!”时年听得羞涩难当:“你别乱来啊。”
他愉快却又压抑地笑:“叶禾和小麦两个也就算了,好歹在客房。罗莎就太过分了啊。跟你说,我生气了。”
时年无奈地笑:“我知道,正做准备呢。楼上就剩下书房一个房间,可是罗莎很不喜欢那里,对你那昂贵的壁纸很紧张似的。我看看不行我搬进去吧。”
罗莎虽然在时年的鼓励之下熬过来了,也签字不提告路昭了,可是她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时年还是有点不放心。
“只是那壁纸……我可不可以揭下来?”
总感觉那房间贴着那样的壁纸,怪怪的。昂贵的东西,也不见得都是好东西。
她本以为汤燕卿会答应的,虽然那壁纸很贵,可是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珍贵。却没想到汤燕卿却有些犹豫,然后仿佛是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如果贴着,能不能忍受?”
她诧异:“为什么?现在知道要省钱了?你当初干嘛去了?”
他赖皮地笑:“那房间总归我住的时候是那样的……我还在那房间里抱过你呢。所以,留着吧,好不好?”
想及当日两人那若即若离却无法抗拒的情愫,时年也忍不住怦然心跳。便心软下来,点头:“嗯。”
汤燕卿便呼吸一荡,忍不住哄她:“出来看看我。我不喜欢这么隔着窗子看着你。”
他又不是皇甫华章。
时年笑起来:“不要。你开着警车呢,我总觉得在警车里……嗯,好有罪恶感。”
他哑然失笑:“啊?你以为我要在警车里对你做什么,嗯?”
时年自知失言,却已来不及挽回了,羞得赶紧背转过身去,连隔着窗子与他对视都不好意思了:“喂,你!我说的不是那个!”
电话那边,他却没动静了。
时年一怔,“喂,喂?”
明明没挂断,也没掉线,怎么没动静了。
依旧没动静,她只好转身回去,却冷不丁撞上一具怀抱。
时年吓得想要跳脚尖叫,她的喊声却全都被封在唇里……
熟悉的气息潋滟而来,她才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个坏蛋,原来手机里没动静了,是他偷偷撬门进来了。
他的动作激烈而火热,时年紧张地望着楼梯:“二楼,她们都在呢。”
他咬着她的耳坏笑:“她们都在二楼……一楼没人,不是么?”
这没遮没挡的客厅,倘若二楼的人谁下来都会撞见,可是……他和她都顾不上了。
窗外的街道上不断行过车子,车灯不时一道一道地打进来。
她要死死咬住沙发的靠垫,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呜咽。
他激烈颠荡里,却柔声在她耳边:“你脸上是咸的……之前哭过。告诉我,怎么了?”
她在他的猛烈之下也忍不住流泪:“我做了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孩子喊我‘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