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晚深吸一口气,“没事——对了,谢爷爷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谢权弯唇,“我觉得他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器。”
温逢晚跟着笑,“有可能,你不太好管。”
话音刚落,对面停车道缓缓驶入一辆黑色轿车,副驾驶的门被人推开,中年男人信步走到后车厢,打开车门。
穿着黑色简单长衫的老人拄着拐杖下车,精神矍铄,气场虽大,给人的感觉却和蔼可亲。
温逢晚愣愣看着对面,拽住谢权的衣摆,“你身上,真的有监控器吧。”
谢权回申城的事没告诉家里,自从模特出道后,他一直不敢回家。生怕谢老爷子拿拐杖敲他背,结果老爷子追到法院门口来了。
谢权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寻找可以突围的途径。
谢老爷子眯起眼看他,声音中气十足,“你以为躲逢晚身后,我就不敢揍你了?”
躲在女人身后,听起来不像有担当的男人能做出的事儿。
谢权舌顶上颚,向前走了两步。颀长的身影挡在温逢晚面前,她抬头,目光蹭过男人瘦削的下巴,看见他隐在阴影中的喉结滚动了下。
谢权垂眸,语气吊儿郎当的,“做男人要有点担当。”
温逢晚心跳乱了拍,她悄悄看了眼谢爷爷的神情,又转回头,“可是,谢爷爷只想打你一个人,你就别拖上我了吧?”
谢权:“?”
谢老爷子确实想单独和谢权谈谈。他让秘书把谢权押送上车,转头笑眯眯同温逢晚讲:“逢晚,我先和这小子算算账,耽误你一会儿时间,行不?”
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温逢晚忍笑,恭敬回应道:“谢爷爷,我不急。”
谢权脸色更臭,怎么听她的意思是——您可以慢慢收拾他,我无所谓。哪有这样的,他陪她开庭,给她壮胆,遭罪的却是他。
谢权开始怀疑自我,略带埋怨地谴责:“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温逢晚你好样的。”
谢老爷子叫他上车,说了一些家事。谢权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听,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神情无波无澜,对于回家帮忙处理家业更是丁点兴趣也没有。
直到谢老爷子问及:“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谢权坐直身,表情疑惑,“她给我打电话了?”
谢老爷子看他不像装的,“真没接到?你妈妈打了几个电话,说你不接,不放心就打我这来了。”
谢权唇线抿直,不知被哪个字眼触及到了底线,语气奚落道:“才几个电话不接就着急了,用不着这么惺惺作态吧。”
谢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你爸妈今年年底就回国,一家人到时候你想不见也得见。”
车厢中陷入沉寂。谢权一言不发看着窗外,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见父母是何时何地。为了所谓的家业,他们俩狠心将他抛下,一身轻松地去了国外打拼。
他这个儿子好像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包袱,想起来的时候问候几句,想不起来就随手丢掉。就连那年落水遭遇意外,他们也只是拨冗打来一通越洋电话。
确定他还活着,也懒得飞回国亲自探望。
他的生命轨迹里,养他长大的只有爷爷。
谢权换了个姿势,脑袋抵住车窗,回头慢条斯理看着面前的老人。他伸手摸了摸爷爷的白胡子,“老头,以后别向他们透露有关我的任何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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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谢权和谢爷爷谈话的空隙,温逢晚安静站在树荫下,不一会儿车道上缓缓驶来一辆车,车窗落下,露出祝恒含笑的脸。
他笑着问:“逢晚,我送你一程?”
温逢晚静静看他几秒,抬步朝车旁走去。祝恒嘴角的弧度扩大,主动下车来一侧给她开门。手刚触及门把,就听温逢晚淡声问:“律师费是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祝恒本来打算让她欠自己人情,压根没打算索要代理费用。但此刻温逢晚一副明算账的口吻,明显不想继续和他有纠缠。
祝恒无奈笑道:“不用了,是我主动要求帮你的。”
温逢晚刚想开口,谢权不紧不慢走过来,似乎听见了祝恒所说的话,话中讽刺的意味浓重,“祝律师的主动帮忙,一般人可不敢轻易领受。”
温逢晚很赞同他的说法,立刻拿出手机准备给祝恒转账:“一万块配得上你的身价吗?”
祝恒眼皮一跳,伸手拦截她的动作,“你转给我,我也不会收的。”
温逢晚眨眨眼:“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我给你两万块吧,收不收在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转账20000元。随着“叮咚”一声金钱洒落的声响,温逢晚像了却一件极其糟心的事情,语气格外轻松:“谢谢祝律师这次的帮忙。”
祝恒难以维持微笑,僵硬地扯了下嘴角。
温逢晚做完这件事,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和谢权并肩往回走,她问:“我们打车回去?”
谢权用审视地眼神盯着她,“你刚才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祝恒嫖了。”
温逢晚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眉心紧皱,唇线拉直,不太开心的样子。
虽然平常谢权也是这副不爱理人的表情,但她从细枝末节处捕捉到了他和往常不同的、想藏却藏不住的小情绪。
她放轻音量问:“谢爷爷真教训你了?”
谢权:“别故意扯开话题。”
“祝恒帮我诉讼,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嫖了他的智慧。”温逢晚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女人声音轻柔,不着痕迹抚平了他心中泛起的波澜。谢权不想将这种不开心的情绪带给她,沉默片刻后,反问:“你觉得他那老身板,能教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