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线索聚集在一起,宋清欢脑中蓦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宁姝。
镇北将军得一子一女,嫡子宁骁,嫡女宁姝,皆生于建安却长于北境幽州。幽州民风彪悍,宁姝又是将门之女,养出来的性子自然与一般闺阁女子有所不同。
更何况,玄影那边的情报显示,宁夫人和宁姝宁骁正是今日入京。
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向宁姝嘲讽地一勾唇,语声清淡,“怎么?怕了?”
宁姝狐疑地打量了宋清欢一眼,心道,她莫不是匡自己的吧?定了定心神,冷嗤一声道,“见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宋清欢轻笑,眸底一抹琢磨不透的光华,“建安可不比幽州。伤了人便想跑,哪有这样的事?”
宁姝的眼眶猛地一颤,狠厉的目光死死盯住宋清欢。
她怎么知道自己来自幽州?
她到底是什么人?!
“伤人的可是你!见官就见官,谁怕谁?!”女子强自镇定,不甘落了下风。
“姑娘怕是没听过一个词叫正当防卫吧?到底是谁先动手,这么多人瞧着,你还想抵赖不成?”宋清欢嘴角一抹冷笑。
如此冥顽不宁,还想在这强词夺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女子眼中神情愈发慌乱,死死咬住下唇,满目狰狞。
“若是不想见官也可以。这些被你的马惊到的百姓,你好生道歉,并将治伤的银子赔给他们,此事便就此作罢。”宋清欢知她现在心中生了疑惧,不紧不慢开口,神情清冷。
“若我不呢?”宁姝狠狠睨着她,仍是一脸不甘。
“若你不?”宋清欢轻笑一声,明明是轻缓的语气,无波无澜的神情,宁姝却听出了一股狠意,心肝儿不由自主地一颤。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身上气韵好生凌厉!
心中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只是她素来在雍州骄横惯了,这会子被人当街打脸,到底心有不甘,哪里肯服软?只拧了眉头,睚眦欲裂地看着她,眼中通红含煞。
“宁姑娘是为何而入京?”宋清欢眼底讥讽之意更甚。
宁姝心底蓦地一惊,眼底狐疑之色更甚。
眼前这白衣女子居然不光知道她来自雍州,还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听她这口气,她连自己是为何入京都知道?!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了握,心底生出一股子森寒的凉意来。
她对自己了若指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而且,看她这通身的气派,对自己又知道得这么多,怕别真是什么大人物,万一捅到上面,连累了自己的选秀资格,那她千里迢迢赶来京城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宁姝被她清冷目光盯着,终究是生出几分慌乱,咽了咽口水,气势再不如方才凛冽,背脊有些发凉。
宋清欢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我想做什么?我方才的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不想再说第二遍。”她还赶着去千盏阁跟踪宋琰,没这么多功夫在这里跟她瞎耗。
宁姝心中慌乱,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甘拜下风,气氛一时僵持,只脸上神色越来越难看。
宋清欢的耐心终于耗尽,转头看一眼沉星,刚要开口,忽然听得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
她秀眉一蹙,转身望去。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从人群中策马而出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剑眉星目,清俊朗逸,倒也是个翩翩公子。只不知又是何来历?
宋清欢在他面上一扫,心中有了答案。
男子行到跟前,将缰绳一勒喝住了坐下马儿,然后身手敏捷地翻身下马走到宁姝面前,眉眼间一抹急色,“姝儿,发生何事了?”
目光落在宁姝脸颊的血痕之上,愈加一惊,伸手抚去,急急道,“姝儿,你这是怎么了?”
宁姝见来了帮手,心下一喜,捂住脸颊恶狠狠地朝宋清欢看去,嘴里急吼吼道,“哥,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刁女!她居然说要抓我去见官!”
听到她的话,宋清欢眉眼间闪过一丝了然。
这来的男子,果然是宁骁。
只不知,他又是何性格之人?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替他妹妹出气呢?还是……
思绪未落,见宁骁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宋清欢一眼,很快转了目光,安抚地拍了拍宁姝。然后走到她跟前,拱手一礼,“敢问姑娘芳名?”眸中有打量的神色。
宋清欢睨他一眼,眸色幽沉,语声愈发清寒,”你是来报仇的,还是来道歉的?”
宁骁一怔,显然没料到她的第一句居然是这样的。
眉目一敛,掩下眼中的惊诧,看向宋清欢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姑娘误会了。宁某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若是舍妹有什么冒犯姑娘的地方,宁某在这里先给姑娘陪个不是。”
见他语气温和,不似宁姝那般骄纵,宋清欢语气微缓,“令妹闹市纵马,伤了许多百姓,还丝毫不知悔改,我只得出手替这满城的百姓教训教训她了。”
一顿,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语气幽凉,“建安可是天子脚下,不比幽州。令妹这跋扈的性子,该收敛些了。”
宁骁心中微惊,看向宋清欢的眸色深沉了几许。
她居然知道自己和姝儿的身份?!
垂眸掩下眼底的异色,朝宋清欢又抱拳行了个礼,“舍妹性情顽劣,宁某日后一定严加管教。”又扫一眼路旁受伤的百姓,眼中露出一丝歉意,“这些受伤的百姓,宁某一定会请大夫将他们医治好,并赔偿银两聊表歉意。还请姑娘看在舍妹无心之失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