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苏提贞承认自己有了一丝紧张,但所幸的是,他没有认出她来。
也是,戴着帷帽哪里还能认出呢?
很快他们便各自朝相反的方向前行。
问了饭馆掌柜谢怜的所在位置,她去了二楼。
侍卫留在门外,苏提贞一人进去。
房间里只有谢怜一人,巧的是,他亦穿了黑衣。
苏提贞伸手把帷帽摘下露出面容,“谢将军几时到的?”
“末将也是刚到。”谢怜欣长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朝她行了一礼,“因先前的事末将在这给公主赔礼致歉了。”
“谢将军不必愧疚,本来赐婚就突然,若在下圣旨之前召你谢家人入宫,想必便不会发生此事了。”苏提贞先行坐下,“谢将军,坐下说话。”
谢怜把菜单递给她,“末将也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您看看可有入口的。这个饭馆虽位置不如城中,饭菜倒还挺可口,茶水也很不错。”
“距离早膳才过去不久,我还不饿,谢将军若饿了,点你喜欢吃的便好。”
谢怜回,“末将亦不饿,不如先喝点茶?”
“也好。”
苏提贞颇有些不习惯他的温言润语,跟印象中的他判若两人,本以为救了他一命多少会和气,真让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的和气,简直出乎意料。
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倒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谢怜拎起茶壶为她倒上红茶,“公主请。”
她端起浅斟细饮,抬眼与他对视,不免一笑,“先前父皇赐婚的时候,我听闻你今年已满二十,可起表字了?”
“末将是七月初六的生辰,那会儿还在边关打仗,回来才补的冠礼,刚起表字,叫玄庭。”
“玄庭。”她跟着念了一遍,“起的甚好。”
谢怜剑眉下的星目一亮,“公主说好想必是真的好。静安寺一别后末将悄悄派人去寺庙打听过公主的消息,很可惜的是什么也没问到,直至在重阳节那天再见,才知您就是岭平公主。”
“在重阳节前,你家人没有给你看我的小像吗?”
“从寺庙回府后便发起了烧,昏睡醒来得知陛下已经下旨退婚了,母亲便没有把小像拿来看了。”他扯了一抹唇角,“未能与公主喜结良缘,是末将无福。”
苏提贞挑眉,杏眼弯弯一笑,“谢将军应感到庆幸才对,毕竟当了驸马,你的前途也就此止步了,古往今来,有几个驸马能官居高位的?而且还不能纳小妾,仔细想想,得不偿失。”
许是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意识到了,前世的沈既白被她给祸祸的不轻。
难怪他恼恨她那么久,难怪他不要她们的孩子,换成她,指不定比他更恨。
成长大概就是学会了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吧。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也许会有男人认为这不划算,但是想必也会有男人觉得心甘情愿。”
他的眉眼生的极美,望着人的时候眼睛深处有着潋滟光芒,许是在家闭关一月的缘故,肤色比在静安寺见着的时候白了不少。
“撇除那些没家底攀附皇家之流,世家公子当中这样的太少见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可贵。”
苏提贞欲续杯,手还未碰到茶壶,便被他拎起给倒上了,“让末将来。”
虽是头一回这样喝茶聊天,但毫无尴尬,相处起来很是自然。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苏提贞与谢怜一前一后离开了春华店。
而他们待过的房间隔壁窗口此时立了一道白衣身影,正是沈既白。
苏提贞进店的时候他是要走,但她又怎会知道她去掌柜台问位置的时候他又折回率先上了楼呢?
怪不得来的时候碰见了谢怜,原来他到这竟是为了跟她见面。
虽然没听见俩人在隔壁都说了什么或者都干了什么,但是笑声却时不时传到他的耳间。
以至于他不禁脑补了一些臆想之景。
越想越气。
看他板着脸始终一言不发,一旁的沈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他们只是来这附近办个公务,顺便吃了个饭,怎么就……
“三爷,寺卿大人还等着您呢,咱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再无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