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开车飞快的赶往医院,幸而一路上堵车的时间不长,不到半小时两人就赶到上次那家医院。
尤玮根据娄小轩发过来的病房号,很快找到崔圳父亲所在的加护病房,门口正在徘徊的是焦急等待的娄小轩。
尤玮跑上前,问道:“崔叔叔怎么样?不是都做手术了吗!”
娄小轩吸了口气,说:“详细情况现在说不清,发生得太突然了,你来了就好,快进去吧,爸爸一直在等你。”
尤玮点点头,很快走进病房。
……
病房里安静的不像话,只能听到床边几台仪器的“滴滴”声。
这里充满着死寂的气息,就像是尤玮最后一次到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陈妙之那种感觉,崔父躺在床上明明还在呼吸,病房里却没有一点生气。
尤玮的手脚和背景开始阵阵发凉,她缓缓走到床边,动作很轻的坐下来。
崔父好像睡着。
尤玮轻轻握住他放在被褥外的手,虽然有体温,却很凉。
然后,尤玮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掌心。
崔父渐渐转醒,眯开眼看过来。
崔父笑了:“小玮,你来啦。”
尤玮的眼眶瞬间红了。
尤玮轻声应道:“崔叔叔,我来了。”
崔父欣慰的闭了一下眼,说:“刚才,妙之也来看过我了,我们还聊了两句。”
尤玮一愣,她知道,这是人在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有的人临去前,气色会显得特别好,有的人在临去前会把自己的亲人招到跟前聊聊天,还有的人在临去前会见到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
尤玮有些哽咽得问:“那我妈妈跟您都说了什么?”
崔父说:“我告诉妙之,你现在过得很好,工作很努力,生活也很顺,你很独立,很坚强。但是妙之听了,却不是很开心。”
尤玮的眼泪从眼角话落,她低下头,又问:“那是为什么呢?”
崔父握着尤玮的手,告诉她说:“妙之说,到现在你还是一个人,这样不好。我就告诉妙之,上次陪你到家里看过我的那个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叫顾丞,事业有成,相貌周正,是个靠得住的。妙之听了啊,总算笑了,还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尤玮说不出话,只是跟着点头。
崔父接着说:“哎呀,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和媳妇关系也闹僵了,虽然他们瞒着我,小轩也经常回来看我,可我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小玮啊,你可一定要争气啊,千万别像我和妙之那样,别像崔圳那样,活不明白,将来老了是要后悔的。”
尤玮仍在点头,她还抹了一把眼睛,然后才说:“好,崔叔叔,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崔父忽然笑了:“崔圳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他心里有事也从来不和我说,我那时候就在想啊,这孩子将来要不就会有大出息,要不就会惹大祸。要是将来他做错什么,小玮,你可千万要帮他一把。”
尤玮也笑着答应了:“好,崔叔叔,我一定会的。”
……
尤玮在病房里约摸十几分钟,等崔父累了,说要休息了,尤玮才离开。
临走前,崔父还问她:“崔圳来了吗?”
尤玮说:“快了,他马上到。”
尤玮一离开病房就问娄小轩:“崔圳呢,他怎么还没到?”
娄小轩也很着急:“已经在路上了,我催过他了。”
结果,崔圳赶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崔圳不敢耽搁,很快进病房去看崔父,但崔父的意识却再没有清醒过,他好像很难受,一直躺在病床上摇着头,好像还做了梦,嘴巴张着不止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
娄小轩站在病床前默默地擦眼泪。
崔圳则坐在那里,低着头,哭的一塌糊涂。
透过病房的窗户,尤玮和顾丞站在外面看着。
尤玮不禁在想,要是崔圳再早来几分钟,也许就能听到崔叔叔最后几句交代,几分钟前崔叔叔还是清醒的。
但是现在呢,无论崔圳哭的多么伤心,崔叔叔都看不到他了。
……
根据医生的估计,崔圳的父亲大概会在清晨时离开人世,这段时间再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如果还有什么家属请尽快通知来见最后一面。
尤玮和顾丞一直在加护病房外的走廊里等着,走廊走出去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很多家属都带着简易床和被褥卷过来,就睡在那里,轮班倒。
尤玮半夜起来活动的时候,在大厅那边坐了一会儿,她看到那些在大厅里或休息或聊天的家属们,一个一个的进亲人所在的病房,一个一个的哭着出来。
这一晚上,这里走了三位老人。
尤玮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直到顾丞出来找她。
顾丞坐下,尤玮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顾丞抓起她的手搓了搓,说:“这里太冷了,你手都凉了,不如进去吧。”
尤玮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手冷,是这里死亡的气息太浓重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