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还有要事未说。”
“有屁就放。”
“你把那两个女孩子放了,换我做人质吧,我甘愿一路护送你至界。”
“哼,我带着这小女孩儿,一路那会是何等方便,带着你这个大男人的话,还要时刻提防。你当我傻吗,这样的计也会中?”
“那么,至少你放了挡在你前边的这个小女孩儿好不好,她是我妹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拿这个和你交换。”
莫五听了这话,下意识地从心里生出一丝不安,连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自己拿住的人质是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想起身前女孩儿面对枪口的镇静模样,总觉得有什么不妥,隐约觉得似乎千算万算,仍有什么隐藏的危险没有算到。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刚才挑选这女孩子做肉盾的时候,不正是看中她不慌不乱的镇定个性吗?这样不哭、不闹、不腿软,又是锦衣卫亲属的女孩子,简直是再好不过的肉盾了,自己这是瞎紧张什么呢?
薛怀安见莫五神色略显迟疑,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提议,便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铁牌晃了一下又放回去,道:“这是我们这种刑侦锦衣卫才有的大明各关口通关令牌,你拿着这个,才能保证一路畅通,否则,就是我们这里放了你,你和人质后面的路也不好走。怎么样,我用这个牌子来换我妹妹。”
救
薛怀安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围观老百姓中甚至有人发出了鄙夷的嘘声。若不是常樱有令在先,那些埋伏在暗处的锦衣卫大约就会先冲出来替天行道,解决掉这个锦衣卫的耻辱。
莫五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如此,不想我莫五运气这么好,竟是找对了‘挡箭牌’。好,我答应你,你把牌子给我,我自然放了你妹子。”
薛怀安点点头,摊开手掌,缓步往莫五那里走去。
两人原本相距一百多步的距离,当薛怀安走了差不多五十步的时候,莫五忽然道:“好了,站在那里把令牌扔过来。”
薛怀安遵命,掏出令牌扔了过去,然而他武功不高,人又不强壮,手上也没个准头儿,这一扔离莫五非但还有些距离,而且还扔到了藏着一个锦衣卫的树丛附近。
莫五原本还没注意那里,此时却看到了那丛郁郁葱葱的灌木后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头,影影绰绰地于树影婆娑之中竟是埋伏着一个人,于是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你是真笨还是给我设的陷阱,想让我去那里捡令牌,然后被你埋伏的人擒住吗?哼,如果真是如此,也算不错的计策。你自己去给我捡过来。”
薛怀安一脸冤枉,慢慢走到令牌旁,正对上埋伏在那里的锦衣卫恨不得要冲出来砍死他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揣回令牌又向莫五走去。
距离只有十来步的时候,莫五又喊道:“停,你就是一个废物也扔得过来了吧。”
“好。”
薛怀安答应着,将手伸向怀中,忽然停住不动,问:“莫五,你确定得了令牌就会立刻放我妹妹?”
“确定,扔吧。”
“好,我扔了,你接着,一,二,三。”
初荷在薛怀安数到三的时候,猛然弯下腰,之后她听到一声清晰的枪响,那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世界都被这声音笼罩,让她无从辨别是谁从哪个方向开了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薛怀安要做什么,只是薛怀安刚才在那里手舞足蹈地说话时,他用手语告诉她,他会数一、二、三,第三声的时候,她要弯腰。
如果怀安这么说,照做就好了,这是初荷唯一的想法。
枪声响过之后,她看见身后有红色的鲜血,顺着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而来,惊恐地直起身,转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莫五的胸口被轰出了一个血洞,但因为有身后的杜小月撑着,人并没有倒下,而是仰面倒在他身后的杜小月的背上,眼睛直直望着天空,坚实的脸部线条构筑成泥像一样的生硬表情,死气沉沉而又透出一丝呆气,大约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挡在身前的女孩儿会在那么准确的时刻弯下腰去吧。
杜小月吓得呆在那里,僵直的后背支撑住莫五的尸体,不敢动,不敢叫,也不敢回头去看。
这时候薛怀安赶了过来,先解开系住三人的布带子,将莫五的尸体放倒,再扶住杜小月关切地问:“你如何,没伤着吧?”
杜小月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不知道,我,我觉得我后面有血。”
“没关系,没关系,那是坏人的血,小月别怕。”薛怀安安慰道,抬手帮她将面前的乱发轻轻顺在耳后。
一张惹人怜爱的瓜子脸露了出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三分怯意和七分慌乱,在薛怀安脸上稍稍一扫,就转向了地面,垂下眼帘,蝶翼样的长睫微微颤动着。
薛怀安只觉得若不是自己扶着,这女孩子便要倒下去了,心头一阵怜惜与歉意,也不去理会初荷,先招呼随后赶来的锦衣卫给杜小月验伤,直到确定她确实没事,才转回头去找初荷。
初荷铁青着小脸儿站在原处,有些气呼呼地紧闭着嘴,用手语说:“花儿哥哥,你现在才知道来看我。”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没有事。”
“瞎说。”
“不是瞎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初荷听了一愣,生气的样子便再也绷不住了。
这时候,常樱手持弓箭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说:“薛怀安,我差一点儿就准备在你去捡令牌的时候一箭射杀你。”
“哦,那为什么饶了我一命?”薛怀安笑嘻嘻地问道。
“因为我忽然想,什么刑侦锦衣卫的通关令牌,天下哪有这么个东西,就算你是货真价实的缇骑之枪,也不会给你这种令牌吧。”
常樱故意把“货真价实”四个字说得极重,话落后坏坏一笑,一副洞察分明的模样。
薛怀安被她点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这个名号又不是我说的,我一会儿就和那个胡说八道的人算账去。”
“你和我算什么账,要不是我借给你一把好枪,你能这么威风?不过你的枪法真是差劲儿,走到那么近才敢开枪,换了我,只要有五十步,就是一只苍蝇也能打死。”李抗的声音忽然从薛怀安身后传来。
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薛怀安身后,话落一拳打在薛怀安的背后,没有防备的年轻锦衣卫向前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地。
“瞧这牛皮吹的,五十步打苍蝇?你用火枪五十步能打到人就算好枪手。”常樱爽朗地大笑起来,接着转向薛怀安一伸手,说,“哎,拿来看看。”
“什么?”
“你的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