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皇姑 时久 2591 字 15天前

话不该说太满,她一心求胜,林子里又晦暗不明,脚下就没看清楚。不知谁在树林里遗留的捕兽夹,马蹄踏上去咔嗒一声,等她反应过来心叫不好时,胯|下骏马已经一声长嘶前腿跪倒,后蹄收势不及向前翻滚,颖坤整个人也被甩飞了出去。

身子脱离马鞍飞在空中,手却叫人拉住了。兆言从马上跃起,空中扑向她一把抄住抱在怀中,两人沿着山势斜坡一路翻滚下去。

坡上既有嶙峋山石又有灌木硬枝,颖坤被他抱紧护在怀里,还是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直滚到坡底凹谷里才停住,颖坤垫在下头,后脑勺撞在一块石头上,眼前阵阵发黑,闭眼躺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兆言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以为他受伤昏迷,睁开眼发现他也醒着,脸就在她上方数寸,昏暗中看不清五官神情,却有一线光亮照见他眸中幽暗之色。

她连忙问:“陛下,你没事吧?”

身体一抬碰到了他,就听他吃痛倒吸一口冷气。颖坤伸手一摸,摸到他腰间背后的罩甲撕破了好大一道口子,还有点湿漉漉的,连忙一手扶住他坐起来。就着林中微光,赭黄罩甲撕成两截,露出里面的衬袍中衣,素白绫罗上洇出点点血迹。

“陛下,你受伤了!”颖坤大惊失色,想到他是护着自己才挂彩,心中更感愧疚,“都怪臣疏率大意马失前蹄,未能护驾反要陛下舍身相护。陛下若有闪失,臣万死难辞其咎……”

兆言忍痛道:“你没事就好……帮我看一眼,伤口多大,血流得多不多?”

颖坤拂开撕破的罩甲,里面的衬袍虽然染血却还完好,看来是山石树枝刺破了外层衣物,隔着里衣划出伤口,伤势不重,终于放下心来。她不好掀开皇帝陛下的衣服窥视龙体,答道:“内里衣物未损,似乎不严重。陛下,你可能行动?”

兆言试着动了动胳膊,伤处火辣辣地剧痛,但没有伤到筋骨,行动无碍。“应该只是皮肉轻伤,你搀我起来。”

颖坤搀扶他站起,他除了从背后到胸腹被划了这么一道,所幸其他地方都未受伤。颖坤扶他站直了,刚要后退,他却胳膊一伸横过她肩头,半边重量都压在她肩上。

颖坤被他这样搂住,脸几乎是挨着,她都能觉得他的呼吸拂在她面颊耳畔。荒山野地,暮色渐深,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真切地感觉到这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健壮的男人,与她肢体相触紧密贴合,离得这样近。

她心中略感异样:“陛下不是说只是轻伤……”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柔软低沉:“我为护你才受的伤,你连扶我一下都不肯?”

这么一说颖坤自然不好拒绝。她抬头看了一眼坡上,这段斜坡有七八丈长,两丈多高,想走上去是不行了。她那匹马被捕兽夹夹住了腿,躺在地上哀哀低鸣,兆言那匹则受了惊跑没了影。身处野外没有马,他还受了伤,光靠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不知七郎和薛亮会不会找过来。

天色将暗,颖坤扶着他往回走了一段,就有点分不清来路方向了。她停下来观望四周:“陛下,这片你熟不熟,可认得路?”

“我……”兆言顿了一下,“也不太认得。”

颖坤皱眉:“那就糟了,这里离陛下下榻的宫室至少有三四十里,没人来救今晚我们肯定走不回去。”

兆言侧向她道:“禁苑里很安全,在野外过一晚再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哪里安全,不说山林里有没有猛兽虎豹,天气这么冷,在野外露宿如何抵御夜间严寒?陛□上还有伤。”

兆言问:“你冷吗?我一点都不冷。”

颖坤方才纵马疾驰出了汗,但山林中夜间委实寒冷,负重走了这么久还是渐渐冻透了,手足冰凉。她觉察到他呼在自己脸上的气息热得发烫,贴着自己的身躯也是一样,不由惊慌:“陛下是不是发热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似乎还算正常,刚刚才受的伤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开始发热。

兆言低声道:“我没事……”

“还是得尽快回去才行。”她继续背扶着他往前走,“按照燕州的地势来算,这里应当是安山,离胡梁不远了。胡梁是鲜卑人屯兵之处,陛下可有按照燕州的军镇布防扎营?”

兆言沉默良久:“……有。”

他头一回觉得,把清河苑造得像燕州不是什么好事。

山脚下林木稀疏,天黑后仰头可见璀璨星空。颖坤舒了口气:“幸好是晴天,看到紫微星辨清方向就踏实了,往南走不出数里即可到胡梁。”

紫微星是帝星,光芒闪耀则预示帝王运势鼎盛,是吉兆。但是它偶尔黯淡一下也未尝不好。

认清了方向,不过多久便走出树林。四下开阔,积雪映着星光,即使没有灯烛也看得清脚下道路,平地比林中更好走,兆言却忽然停步:“我走不动了,伤口疼。”

颖坤见路边有块平石,拂开积雪让他坐下:“陛下先在此处歇息片刻。”

兆言见她要走:“你去哪里?”

颖坤道:“臣去那边高地点起篝火,附近只要有人马上就会找过来。陛下勿急,很快就能获救了。”

陛下勿急,陛下一点都不急。

颖坤独自爬到小丘坡顶,捡了树枝落叶点燃,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东面马蹄隆隆。离近一看,是齐进带了侍卫赶过来,见皇帝衣衫破落身染血迹,全都伏地请罪:“臣等护驾来迟,陛下恕罪!”

兆言哼了一声:“来得可真是时候。”

齐进看一眼山丘篝火边的人影就明白了,低头上前伺候搀扶,摸到他的手吓了一跳:“陛下的手这么冷,可千万别着了凉!”急忙取来貂皮大氅为他披上。

颖坤从小丘上下来,诧异道:“刚刚还热得很说一点都不冷,这么一会儿就冻着了?”

齐进瞄了一眼皇帝青黑的脸色,把他的手递过去:“不信您摸。”

颖坤当真摸了一下兆言的手,触手温凉,放心笑道:“我还担心陛下伤势加重发热,不是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还没写到重大进展……明天一定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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