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把孩子塞给妇人,迎着高远的箭朝其跃去。
周祈到得极快,挥刀砍向高远脖颈,高远匆忙以弓·弩相挡,梨木寒鸦手·弩应声而折。周祈第二刀又至,高远终于抽出刀来。
周祈左劈右砍,似全无章法,却又凌厉无比,活似被毁了窝巢的虎豹凶兽。
高远虽悍勇,但奈何周祈气势摄人,只得被压着打,攻少守多。
到底占了一回先机,高远抬刀刺向周祈腰肋。谁想周祈竟不挡不避,举刀砍向高远的脖子。
两疯相遇,更疯者胜,到底是高远撤刀回挡,刚才的先机再失。
周祈冷笑一声,刀锋划向高远拿刀的手腕。
高远目光一寒,竟也不挡不避,砍向周祈手臂。
在刀离着肌肤三两寸时,二人同时变招,两刀磕在一起,“嘡啷”一声,刀都飞了出去。
周祈挥拳砸向高远面颊,高远提膝顶周祈肚腹,高远口鼻喷血,周祈也被顶得弯下腰。
高远满是血的脸上露出笑意,右手去揪周祈后领,却不提防周祈一个头槌顶在其颌下喉咙处。
喉咙最是脆弱,周祈又是全力施为,高远登时闭过气去,仰身后倒,周祈上前,挥拳猛砸其头面脖颈。
衙差及干支卫的人赶忙上前接手。
周祈回头看向谢庸躺着的地方。
崔熠、罗启、另有几个大理寺衙差围着他。
周祈的手有些抖,脚下也似有千斤重,那是弩,不是普通的弓箭……
罗启挪开身子,回头看周祈,崔熠也让一让。
周祈对上躺着的谢庸的目光,谢庸对周祈一笑。
周祈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周祈快步奔过来,蹲下查看谢庸伤口。
他胸前的伤已经绑过了,有些血迹渗出来。
谢庸笑道:“不碍的,怕那箭尖儿在身体里不好,阿启已经帮我挖了出来,又上了药。”
周祈点头。
谢庸手握了握,到底没有抚上周祈的面颊,“真没事。刚裹伤呢,才躺着,其实能跑能跳。”
周祈再点头。
崔熠看看周祈,又看谢庸,再看周祈,再看谢庸,一个面带泪痕,一个目光柔得能掐出水来,崔熠只觉得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奸情!
阿周与老谢!
啊啊啊啊……
崔熠恨不得出去围着高氏祠堂跑几圈,又恨不得现在就拷问谢庸和周祈这奸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先看上的谁,到哪一步了,要什么时候成亲……
但到底顾及此处人多,又还有许多事要办,崔熠悻悻地看看谢周二人,放你们一马。哼!连我都瞒着!哼!都装得一手好相!
见谢庸确实无大碍,周祈缓过神儿来,扭头看向崔熠手里:“这是什么?”
崔熠手中是一个镶银羊脂玉佩,玉已经碎了,上面还挂了些黑灰。
“老谢的护身玉,救了他一命。”
周祈懂了,那箭是射在了这玉佩上……
若是旁的时候,周祈定要问谢少卿这玉是从哪儿求的,但此时惊魂甫定,周祈只是点点头。
身后还有一摊子事儿,周祈站起,巡视祠堂内。到处狼藉一片,火已经被救下了,死了三个人,伤了八个,都是高氏族人。伤的有轻有重,轻的如谢少卿那样,已经裹伤止血了,重的两个放在卸下的大门板上,只能抬去让郎中医治。
还有高远,伤得颇重,衙差们若晚接手半刻,可能就死了。
周祈不否认,自己当时杀心极盛。
“行了,我领着他们善后,你送老谢回去吧。”崔熠走来。
周祈回头看崔熠,崔熠用那天周祈在东市挥自己的嫌弃手势挥她,赶紧走,赶紧走,带着你们家老谢。崔熠又回头看一眼谢庸,阿周去哪儿,老谢的眼神儿跟到哪儿……啧啧,原来怎么没看出来呢?
周祈略想,点头:“好。”
走出祠堂,外面围了不少人,有逃出的高氏族人,也有旁的看热闹的,有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木呆呆地站着,另一个妇人哭喊着去推她,被衙差拉开。周祈扫眼,在围观的人群中又看到几个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周祈微皱眉,想了想,没多加理会。
虽谢庸说他能骑马,但周祈罗启还是在坊里借了车,把他送去信得过的医馆,让郎中重新收拾了伤口,又诊了脉,开了方子,罗启去旁边药铺子拿了药,才回去家中。
唐伯是个颇禁得住事儿的老翁,虽面色发紧,知道并无大碍之后,并不唠叨,指着罗启、霍英给谢庸铺床换衣,又让两个小子一个去熬药,一个去买鸽子等炖汤滋补之物。
老翁拜托周祈:“还劳烦周将军多待片刻,帮着照看一会儿大郎,我去厨下看看。”
周祈自然无有不应的。
唐伯自去忙了,周祈走到床边看看谢庸,谢庸对她一笑。
“你嘴有些干,喝点水?”
谢庸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