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战马(虫)(1 / 2)

关汉卿一直在以每隔两三年产出一个好剧本的速度创作。他的杂剧剧本虽然不多, 也不弄太多风月事,重量却很重, 感人至深。迄今为止, 无人能与他争锋,永远叫人和鬼都百看不厌。

最近以钱皇后的故事写出来的戏本又在地府传唱开来,大大小小的戏班子买了他的本子,各自排演,也都有改动。人们公推他原著最为优秀。钱皇后是女主角,但没有男主角,小小的戏台上明朝和瓦剌交战不重要,共分七出折子戏。

《苦劝》:明面上写的是皇后一片忠心付之东流, 苦劝皇帝不管用,顺便让英国公张辅和于少保代表满朝文武出场一次,也劝皇帝。戏台上要顾及到人物表现,通常就选一个文臣一个武将来代表满朝文武。

《别夫》:送别皇帝, 明写皇帝年轻气盛, 暗写他不能纳谏, 心浮气躁,进退失据,一说话就是好大的口气。制定了一个月生擒也先的计划,谁劝都不好使。

《征衣》:钱皇后一人在宫中缝制征衣战袍,由日出到日暮, 一时思念, 一时不安, 一时彷徨,又由她一个人思念征夫,引申到天下苦战乱久以,皇后和民妇虽然是天差地别,思念丈夫的心却是一样的。一处重头戏,唱念做打兼有。到最后唱了一句‘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惊惧的入眠。

《惊变》:从听说土木堡之败,到立郕王为帝。

《城头相逢》:半本京城保卫战,外带艺术性的改造——演的就是朱祁镇亲自带着瓦剌人在京城门下叫城上开门,自己回来了!钱皇后对于他的愚蠢痛彻心扉,哭晕在地。

《盲目》:大段催人泪下的唱词,时而高亢婉转,时而如泣如诉,渐渐不可闻。大哭了这一出折子戏,然后发现自己眼睛瞎了。

《南宫》:就平淡无奇的重逢。皇帝越欣然快意,越可憎。

整本戏,温柔细腻而悲哀无力,皇后的命运就和整个明朝、所有百姓的命运一样,被轻浮狂妄的皇帝轻易毁掉。

关汉卿善于写女子的悲歌,在这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世道上,柔弱的女人有格外悲惨的命运。自己作死和被别人牵累、图谋是不一样的。皇帝和大臣的关系,也常常被人以夫妻做比喻,是依附的关系。这出戏第一次演出时,是给了关系最亲的戏班,他去看了现场观众的反应,看要不要改。

嗯,不用,一群糟老头哭的叫伙计出去买手帕,泪落沾裳,出去时袖子都是湿的。

声声哀,字字血,不分朝代,直叫有情同悲。

这种委屈和无力的情绪,只能坐视灾难到来的无力感,不分年代也不分性别。

情感永远是文化最深沉的东西。关汉卿虽然性好诙谐,土木堡时期却惊起他的记忆,那是元朝时的动荡,也是死后四处和鬼魂们谈话,听到的各种各样悲惨故事的记忆。

于谦虽然机敏,坚定了不去看这出戏的决定,奈何满大街的行人都哼唱着其中的段落,最后硬是在街上听全了所有经典片段。

他没法不出门。

张辅:“唉……你可以一看。咱们俩都在台上。”虽然他抹黑了皇帝,但是哭过之后很舒服。就是旁边有几个大汉嚎哭的声音太大,听不见台上在唱什么。以他们声若洪钟、板肋虬筋的样貌来看,难道是薛万彻和李君羡?旁边那人我倒是认识,是夏元吉。可怜啊。

文学创作何止一家,刘欣毕竟有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广泛的阅历和生活经验、亲身经历,第一次写小话本就传遍全地府,就连外国地府都有他的著作。人们看了都说有古韵,而且没有那种‘皇帝用金锄头,皇后天天嘬糖饼’的平民臆测。

刘欣听说这评语之后:“放屁,谁不爱吃糖饼蜜饯。”这帮人凭什么认为皇帝皇后就不能爱吃蜜糖?

施耐庵:“这些小说之中,我觉得唯有这本,出人意料却最是可信。都说皇帝英明神武,历来的皇帝之中,有几个人当真算得英明?”

罗贯中点头称是,他虽然被皇帝们围堵过一次,但根本不怕,第一次没受什么伤,之后胆子就更大了,敞开来想:“咱们也应当写一本。这本偏重□□,咱们应该写演义传记。地府虽然不许外人追问鬼魂的前世今生,三生石照出来的场景模糊不清,但谁不好奇这件事呢。人有前生后世,你说,是什么人能投胎”

他们探讨良久,朱祁镇后来还收留了一些瓦剌降将,到他可能是塞外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再到南宫中被软禁时惊闻也先遇刺的事,该是什么心态。

也先当时和瓦剌汗王势同水火,他是有谋反的打算,如果谋反不成,就去投奔明朝,这可能是他厚待明朝皇帝的原因之一,不只是因为明朝国力强盛,有大量强盛的火器。而瓦剌太师原本想用女儿做美人计,见皇帝的口味与瓦剌人的喜好迥异,就想选健壮高贵又缄默能保守秘密的男子,看来看去,选中了自己弟弟。兄弟二人一番恳谈,有道是狡兔三窟,身为太师已经是位极人臣,被大汗提防,将来必须要有退路。前朝的安禄山、郭药师是个例子,如果不做出点牺牲,如何取信于人。

他们俩不写爱情和颜色,写的就是权谋。

奸臣为什么劝皇帝亲征?瓦剌人为什么厚待皇帝?喜宁提供的建议为什么不被采纳?皇帝和帖木儿的关系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些东西你们没想过吗?

肤浅!

“谁能是正统皇帝的前世呢?”

师生二人抓耳挠腮许久,到底怎么编更合适呢?

施耐庵:“难道是汉哀帝转世投胎?”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朱见深的子嗣有些稀薄,在他三十岁时,也就是成化十二年,只有四个儿子。万氏所出长子夭折,柏氏所出太子只活了三年,纪氏所出朱祐樘现在七岁,邵氏所出朱祐杬两岁,有这些数目,就让祖宗们放心了。看来盛宠万氏,给她皇后的待遇没耽误皇帝偷偷临幸别的妃子。

朱祁钰对这个侄子异常感动,还有点愧疚:“歹竹出好笋啊,你这样恩将仇报的人,竟然有那样一个宽容大度的儿子。”

朱祁镇晃了晃斗笠上的雪,这是钱皇后在第一次下雪的时候,费尽力气拌了桌子和椅子过去,才给他戴上的。烦得要命:“你有完没完了?孽子。”

成化十一年十二月,也就是两个月前,在大臣们连年上奏和礼部的不断之下,皇帝终于自行决定,恢复叔叔的帝号,定谥号为‘恭仁康定景皇帝’,给修个帝陵,但是没给上庙号。

当时有一群闲的没事干的人跑回来给他庆祝了一番,其实就是找个由头聚会,日常闲的没事就在帝镇欢宴容易被祖宗揪着耳朵骂。

汉景帝认为:“就当庙号是景帝了,还不错,嘿,你这倒霉孩子。”

朱祁钰还以为自己永远就被定为郕戾王这么个混蛋谥号上,没想到这么快,那被我废去太子之位的侄子,被我吓到结巴的侄子,竟然不计前嫌,给我……呜呜呜呜。

这不耽误他继续挤兑侄子的爹,甚至恨意更深。

钱皇后在成化四年就来了,朱见深本来对她还不错,违抗母亲的要求,封她做了太后。可是在废吴皇后和立万氏时,她两次都坚决维护礼制并给皇帝添堵,皇帝的态度立刻就冷淡了。

只因为她不想把皇后的位置当做投桃报李礼物推举万氏当皇后,也没想到嫡母成为太后倒要感念皇帝的恩惠,就在最后四年中备受冷落。有时候也想过,如果自己支持万贞儿当皇后,以朱见深至今未变的深情,会不会把自己当亲娘一样亲热?事已至此,悔之晚矣,不如坚持原则。安安静静的和婆母一起服侍祖宗们,在皇帝被放下来之前,偷偷的照顾他。

朱祁镇现在也没能说服朱元璋,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去城下叫门,努力找了很多借口,从相信也先真的是护送他回国继续当皇帝,到他只想入关之后关门打狗,给自己当时的心态瞎编了无数种可能性。

奈何祖宗们太敏锐,一次都没骗过去,还在这儿挂着呢。

东汉的明德皇后回来和本家马皇后聊天,也要坚持记录一下帝镇中发生的事:“比起隔壁李凤娘那样的女人,你们明朝的皇后都够贤良,都有自己的操守。”

马秀英深以为然:“这是天幸。”虽然皇帝基本上都不听,但没有人劝就更糟糕了。

“人间现在流传的洪武帝颇有异像,他还好吗?”

马秀英轻声说:“你别告诉他。他自己也不想听。相貌这种事么,人死后虽然英名万古不灭,相貌还不是随人胡说八道。”

马明德微微颔首:“想得开就好。你丈夫一旦生气,比我丈夫难劝的多。”汉明帝虽然有挥舞着大棒子追着大臣,在宫中追逐嬉戏的故事,性情也稍微有一点急躁,但总的来说还挺温柔。朱元璋是不会亲自殴打大臣,他直接弄死。

马秀英咬断剩下的一点丝线,又穿针引线:“没事,姐姐不必担心,他从不跟我嚷嚷,更别提动手了。我不怕他,他也不想让我伤心。”

朱元璋表面上在远处看书,实际上在竖起耳朵偷听她们的谈话,美滋滋。

其他人都在朱高炽家里打麻将。朱棣,徐贞静,朱高炽,朱祁钰四个人凑了一桌,

张秀则无可奈何的看着儿子,朱瞻基试图根据借来的机关数术的书,研究出如何制作一个能蹦能跳能互相撕咬的蛐蛐。其实他只是看书看累了,又被刘盈炫耀了一番精致的机关器械,现在心痒难耐,只能自己做,本来也有一点篆刻的基础,弄木头比弄石头容易的多。

“我明白了!!”远处的扶苏突然大喊了一声,分外快乐。趴在小楼的三楼窗口往下喊:“阿盈?你在哪儿呢?”

刘盈正躺在竹塌上赏雪,桌上红泥小火炉,煮着一壶加了姜片和桂花蜜的酒。远方红梅花盛开,遍地的白雪,白茫茫一片,慢慢悠悠写诗,放下笔:“你的小心肝在这儿呢。干什么?”

“上来,我突然想明白了。”

刘盈到了一杯酒,轻飘飘的上了三楼:“想明白什么?你最近一直在想事,难道!!是受了明朝男风大盛的影响,终于想开了?”咦嘻嘻嘻~

“你想的挺美。”扶苏接过酒一口喝干:“我一直在想,郭登那种可以提早备下的滚地龙机关,以前怎么没有。”以前也深挖壕沟陷坑,但都是作战前再去挖,很少有像郭登那样提前预备下,只等敌军来袭一动机关就能用。

“那你问郭登啊,他不是在和阎君谈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