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点了点头,刚想让旁边的小王记一笔,但转念一想,很快皱起了眉头。
“……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话这么讲是没毛病,但学生和老师的立场比较特殊,涉及到课堂之外的交流,总会让人不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本来面对手握学分的教授,学生就属于弱势群体,有时候你鼻子痒痒皱个眉头,可能都会让和你谈话的学生心里头忐忑好一阵子。
一般稍微爱惜羽毛的教授都会避免与学生在课堂之外的地方接触,一来是避免给学生带来课堂之外的压力,二来避免自己被一些心思过于成熟的学生利用。
毕竟类似的问题,不是没有发生过……
陈处长笑着说道:“书记您放心,这绝对没问题!觉得有问题的人,都是满脑子龌龊思想的人,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对于金大的学生们而言,多了一个与国际接轨的渠道,对于外籍教师而言,多了一个了解华国,了解我们金大的机会,这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听到这里,书记的眉头渐渐舒展,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许校长,忽然呵呵笑了一声。
“陈处长啊,你这是请人来郊游的,还是请人过来教书做学问的啊。”
微微愣了下,见许校长的脸色有些不善,陈处长连忙笑着解释道。
“这个……当然是请人过来教书做学问的,我们这不是讨论如何尽到地主之谊吗?”
许校长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这是尽到地主之谊?未免太殷切了吧。学生和教授,在生活上本身就需要避讳,你这倒好,还提供生活上的照顾,你是给人家找儿子还是找女儿啊?”
“许校长,恕我直言,您太敏感了,这哪里谈的上殷切,顶多是行了点方便,”陈处长叹了口气,语气恳切地说道,“我们是发展中国家的大学,得用发展中国家的办法。虽然现在出了个陆院士,算是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些国际上的地位,但若是不巩固,岂不是辜负了陆院士的一片苦心?”
一听到这句话,许校长忽然笑了。
“呵呵,是我太敏感了?你倒是好意思把陆院士给搬出来说话。他干的是什么事情,靠的是什么赢得的别人的尊敬,你干的又是什么事情,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和他配放在一起比吗?”
陈处长一阵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许校长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一流的大学抓学术,二流的大学抓纪律,三流的大学干什么去了?整天尽搞些歪门邪道去了!我在会上不止一次强调,咱们要办一流的大学,要做学术上开明,思想上包容,有社会担当的国际化高校。”
“什么是国际化?国际化这个词是靠外籍教授的数量来支撑的?还是靠肤色?我需要你打些擦边球来吸引一些垃圾进来凑数?你特么的到底有没有进过实验室!正儿八经做学问的人,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和那些喜欢绕圈子的官僚们还是不太一样,毕竟是搞学术出身的,而且还是863计划的功臣之一,许校长说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甚至连狡辩的机会都不给这个陈处长。
“可是别的学校——”
“别的学校是别的学校!你要去我绝对不留你!”
“原则我先放在这里,合理待遇可以提,特殊化待遇不准搞!不是来做学问的学者叫什么学者?这样的人我们宁可不要!别特么挺着个啤酒肚就当自己是胖翻译了。”
虽然知道说的不是自己,但会议桌前的不少人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下肚子,尤其是外国语学院的院长,一脸哭笑不得地表情,吐槽校长是不可能的,只得看着陈处长直摇头。
为了往上爬,这人提出的提案确实过分了点。
学校不可能说反对学生与教授的接触,甚至于只要没有学业上的利害关系,由学生自己组织的联谊都是没什么的。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由学校去牵头。
说白了,学校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地方?
这种东西,是能够通过“办法”去妥协的吗?
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许校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连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陈处长心里倒是满是委屈,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为了金大的未来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顶嘴的时候,看着正在气头上的许校长,他知道自己继续狡辩下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赶忙低头认错道。
“您说的对,这个做法确实欠妥了点,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研究个屁,这还用研究?”瞪着仍然不清楚自己错在哪的陈处长,许校长一肚子火地拍了把桌子,站起身来,“会开完了,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