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已成,张宣凝这才得军营来,住于离军营不远处的宅地,大雪封地,竟然到一月二十五日,还没有圣旨批示而下,这倒也是好事,削减了训练,以维持体力和士气。
才下午,就在这时,李淳风就在外面说着:“主公,淳风拜见。”
“贤弟快快进来。”张宣凝听见了,连忙说着,这时,总算临时有仆人,将门打开,一打开,只见翩翩少年,后面有一仆人,手中端着一只大盘,盘中一个陶锅,传来了无比香喷喷的味道:“贤弟现在前来,有何事?快快请坐。”
李淳风微笑,命仆人将陶锅放上,对张宣凝鞠躬,然后才坐在张宣凝对面侧座上,说着:“父亲大人,说主公这四月以来,实在辛苦了,见我要过来,就带我带来厨子刚刚炖好一锅汤,是小鸡,蘑菇,鱼头的汤,想来火候也还可以了。”
张宣凝听着,说着:“还是世叔想的周到,练兵本是极苦,我正想多吃点呢!”
说着,就拿起调羹舀着汤喝,虽然古代没有味精,但是这几样本是极鲜美之物,没有味精反而正好,当下连连吃着,把一只小鸡都吃的精光,才放下陶锅来,自有仆人送上了茶水,喝了清口。
见张宣凝吃的香甜,李淳风也自一笑,他属的李家,非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不管怎么样是个官家,这等排场实在是小意思,要知道,家中可是有八个厨娘,金银餐具二十一套,八处庄子,二百号奴婢,这还算节俭了,
而眼前主公,是杨素的孙子,却没有半点当年的气象,杨素当年产业,邸店田宅以千百数来计,东西二京都有居宅,其奢侈华丽,别说姬妾众多,就是家仆也数千计。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端正说着:“主公,我才从句章港回来,正看了我们的船。”
张宣凝眼神一凝:“我这四个月来,练兵不理外事,高占道也见过几次,他的船队搞的怎么样了?”
“主公,这就是我说的事情,由主公特批的二千两黄金,已获得大船十一艘,每船可载人二百,已可用事。”
“哦,这样快?”张宣凝略有点惊讶。
“不算很快,五牙巨舰,是一只也没有购到。”见他有点疑问,李淳风就开始一一解释,原来,隋代舰船工业是在隋初进行统一战争的物质准备的过程中,迅速发展起来的,其规模之大,是前所罕见的
隋文帝杨坚建国以后,为了实现其灭陈以统一南北的战略目标,从开皇元年开始,即进行了长期的建船和训练水军作为重点工作。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又是杨素奉命督造,可载八百人的五牙巨舰,也是他领导下所创造的,直到隋灭陈时,舟船数百里,可见隋朝水军舰队之盛。
隋灭陈后,战略转向突厥和高丽,水师和船只就多余了,因此大量船只、水兵、工匠流入民间,这时离现在不过十几年,正可用之,因此造船买船,甚至招募水兵,都不是很大的问题。
见李淳风有些遗憾,张宣凝也自笑着说:“五牙巨舰这等舰船,是朝廷军用,当然得之不易,不过,没有关系,你已经招募得工匠船师了吗?”
“已经招募,虽然为了避免郡中反应,因此有的没有上门,但是一旦主公夺下会稽郡,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建三处船坊,以资军用,唯五牙巨舰图纸不到,难以制造。”
“这没有关系,会稽郡是大港,我估计夺下全郡,自然郡府有此存案,就算没有,这也可以从其它途径获得,你们现在能够办成这个,已经了不起了。”张宣凝笑着说,顿了一顿,他才严肃起来:“不管怎么样,圣旨日近,郡中已经戒备,以防不测,现在郡中已经扩军三千,虽然不及我用心,练得强兵,也不可小看,你的意见是?”
李淳风也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斟酌着字句说着:“郡中戒备,也属理所当然,我们这样作事,虽然未必尽是犯忌,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主公,我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要不是圣旨立刻擒下主公,主公大可遵旨,先自海路而离开,等郡中松懈,再一举取之。”
张宣凝听了,知道这其实是二父子的计谋:点头,叹着说:“果然是好计,只是还有二点,一点就是郡中必须安插人手,以关键时内应,人不必多,数十就可,其次是,出海之后,按照船上粮草,只可用上七八日,因此我们为了达到松懈其郡的目的,必在海上停留十天甚至十五天以上,以松懈其志,这样大的粮草供应,必须有个据点,远一点就可,说不定郡中还会派人上海巡查。”
李淳风笑着说:“主公这话明鉴,不过主公这时人手,多半在它人注意之中,我家有批家丁,已暗潜之郡城,可为主公内应。”
张宣凝哈哈大笑,说:“贤弟果然周详,这事就由你去办吧,恩,不过,作这等事,还必须当地人参与,冯胜集有批乡人,你可用之,当然,以你为主,还有,海外岛屿,冯胜集的人多知之,你也与他一起作事,此时已经运得一些米粮,但是还要多积一些,以防不测。”
冯胜集,军中参赞,李淳风心中一动,说着:“是,主公。”
“还有,高占道,此人你观怎么样?”
“有几分才干,作事还算勤谨。”此人是张宣凝的老人,作为新臣,他不敢多说,斟酌着评价了一下,顿了一顿,又说着:“主公,县丞朱礼,似有意之,您看怎么样?”
“恩?你这话是?”
“县丞朱礼本是县丞,主公占有此县,赶走了县令主薄,独留于他,他才得以掌得县中大权,但是这实是大犯忌的事情,一旦主公离开,他又有何面目对上原本的县令?虽这事非他的罪,但是也难以再同堂为僚了,听其口气,似有投靠之意。”
“投靠?此人久为政事,如得投靠,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他本为正八品县丞,怎么也不可能就为了这个投靠我一个区区正六品折冲校尉,你看,他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张宣凝对这二个字,很是敏锐,略变色的说着。
“这是当然,主公虽然日不出军营,不干涉政事,但是就看主公这等练兵,这等用心,也要疑上几分,特别是主公,在买船的同时,哪来如许多钱,买得肉鱼,给军兵所用,以壮力气?如非有志,再忠勤也不会如此吧?朱礼就在周围,看在心上,当然有悟于心,如是觉得主公是英雄,就算投靠也不足为奇。”这段话说来,当真使人心寒,张宣凝凝视外面起风,风带着雪,打得窗棂沙沙作响。
“那其它人等呢?”
“不过,主公也别太担心,我买得船来,又多以军资,远超过县仓之有多多,当然不错,也瞒不过总揽其政的县丞朱礼,但是其它人等,各司一职,就难以尽知了,就算有疑,也多无实据,也无实用,只是县尉丁元,多与下面官吏行走,行踪诡秘,怕已是大害。”
“他知道什么?”
“他已经不是知道不知道什么的问题了,县尉丁元被主公所责,又失了权,心中早就大恨,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自然会诬陷主公,如得一分二分流言,更必会夸张到谋逆之事,偏偏,这等臆测,又撞中了我们大事,因此,还请主公决断。”李淳风冷然说着。
张宣凝想了想,冷笑的说着:“说的也是,他不是说伤后未愈,不肯作事吗?既然人人都知他伤后未愈,那就索性伤后未愈,就让他这几日,旧病复发好了,恩,这事就由你来办得。”
无论是现在张宣凝,还是李淳风,作成这事也等闲,当下,李淳风就应了一声,就如此说着:“这等小事,今日下午就可完成,还请主公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