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说这个。”林谧眼底却涌出深重的悲哀,“你说你是我的监护人,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
陈恪西见她反应,仿佛有些意外,表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喉结滚动良久,才答了一句:“对。”
最后一点幻想破灭。趁他手上力道渐失,林谧一挣,退开几步,沉默地与他对峙着。陈恪西强作忍耐,向她走近,她却又退得更远,直到后背抵到书桌,退无可退。
看她浑身抗拒,一退再退。眼前好像咫尺天涯,天堑难逾。他不再向前,只觉心底发寒,声音压抑而暗哑:“……这就是你的态度?”
“你是我哥哥。”林谧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你要交女友,然后跟她结婚,生可爱bb,长大叫我auntie……”
“miko……”陈恪西还想去抚摸她的头顶,却半途垂下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我再问你一遍,这就是你的态度,是不是?”
“是。”林谧鼻尖已然发酸,重复着说,“你是我哥哥。”
陈恪西胸口起伏半响归于平静,神色阴沉得可怕,口气却淡漠了下来,“我知道了。你放心。在这种事上,我从不勉强人。”
“以后我会照顾你,像一个哥哥。”
他走了。书被丢在沙发里,弃如敝履。除此以外了无痕迹,好似之前他都没出现过。林谧在眼眶打转的泪滴终是顺着脸颊淌下来,啪嗒啪嗒,摔碎在木质地板上。
陈恪西说到做到,果真拿出了一副哥哥的做派。先是替她重新挑了所更好的学校,是他原先念的公学,从寄宿又换成走读。学校在城中心,与郊外庄园距离甚远,而且不想再与安迪见面,于是等她从东京回来,命人将她物什一概打包,安置于他在伦敦城内的公寓。
八月底搬离住了三年的庄园,林谧坐在车中,回头从车后窗看到熟悉的建筑、湖水、树林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里。还未等她的怅然情绪淡去,两个多钟头后,车子就已泊在公寓楼下。
陈恪西的公寓位于伦敦西区核心地带,是全城最热闹的所在。只消步行就可到中国城,soho区和牛津街。公寓楼已有历史,推开不起眼的大门,大堂却很是富丽堂皇。光可鉴人的云石地板,灿烂辉煌的水晶吊灯,接待处与精品酒店的也没什么两样,俱是婷婷袅袅的制服美女。
伦敦城中心的此类旧式公寓楼层都不高,他的公寓在四楼。电梯打开,又是另一番景象。阻隔很少,空间开阔。意大利现代设计极简洗练,大面积的大地色基调冷淡自然。典型的陈恪西式,他向来爱穿的brunello cucinelli也是如此风格。
陈恪西见她到了,放下水杯,闲闲走到她面前几步停住,不冷不热地问:“我以后有时周五晚上会回来,周末就走。你不介意吧?”
这就是他的住所,他却站在安全距离以外,问她介不介意。同一屋檐却生疏至此。
林谧缓缓摇头,而后听到他淡淡地说:“那就好。”静默一秒,又道:“take care.”之后像有急事要忙,他就与爱玛说了几句,匆匆大步离开。
爱玛是唯一一个家佣,马来人,英文粤语中文都算流畅,做事也很爽利。爱玛赶紧过来介绍她的房间,林谧忍不住问:“他的房间呢?”爱玛往客厅另一端一指,“在那边。”林谧顺着方向看去,她和他的房间在东西两厢,隔了一整个客厅。她明知理所应当,却不由涩然,看来他的态度也已非常明确。
生活巨变,季节更替。九月底,新学校的紧张学业就拉开序幕。同学们远比之前的优秀,功课全a不过是达到录取最低要求。这天老师刚布置一个报告,需要搭档一起合作。课后认生的林谧不免发愁,却突然肩膀被轻拍一下,扭头就看见宋翊的笑脸,“miko,要不要做我的partner?”
她早就注意到他成了她的同学,但因上次酒后失态,就不好意思同他打招呼。这时见宋翊这样大方,林谧也不好忸怩,也笑着答应:“再好不过!”
找资料,做调查,写报告。一来二去,又因莉安的关系,两人不知不觉中自然成了朋友。
十一月的周末,中国城茶餐厅里,点心已上桌,莉安听林谧还在与宋翊讨论着毫无头绪的历史课论文,不解道:“miko,怎么突然这么用功?这份essay有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