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农喃喃了一会儿,终于试探着问道:“您……真的不是天神?”
唐绝摇了摇头。
巴依农沉默了,半晌又问一句:“那您是……”
“我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地方,和你们一样是人类,我们只不过属于不同的种族。”唐绝知道巴依农他们是智慧生命,虽然巴依农他们的容貌和唐绝以前认知的人类相去甚远,但是唐绝也没有歧视他们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巴依农非常容易就理解了,附和着说道:“在往北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种族叫阿萌族,他们也是跟我们不一样,浑身雪白雪白的,眼睛大大的,人人都特别肥胖……”
最初只是巴依农在附和唐绝的话,但是一般见多识广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卖弄的心理。所以巴依农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了,发现唐绝没有打断而且很有耐心的倾听之后,巴依农就开始了畅所欲言,把自己的经历和见闻都讲给了唐绝听。
确认了唐绝不是神之后,巴依农也就少了许多畏惧,开始逐渐的把唐绝当成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朋友来看待了。
沃尔人是很耿直的,当然因为文明的落后也非常的朴实。巴依农没有一点点隐瞒,唐绝的记忆力又是极佳,巴依农讲过的虽然就一遍也让唐绝都记住了,并对这个世界有了个比较详细的认识。
这个世界据巴依农所说,原本并没有唐绝之前看到那样死气沉沉,虽然确实是没有太阳但是至少树木丛林还有各种飞禽走兽也都是有的,但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根据巴依农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不知多少代之前的祖先所说,某一曰天神降临。
在灿烂的光芒之下,长得和唐绝很像的天神们从天而降,巴依农的祖先和其他有智慧的生命都躲避得远远的。然后他们看到那些天神们所乘坐的金光闪闪的车上放出来许许多多的虫兽。
当时沃尔人还是统一的大种族,他们的大首领不自量力的上前去想找天神质疑。结果其中一个天神只是一拳就将这大首领直接打进了大地里,地上留下一个很大的深坑,那个深坑到现在不知多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湖泊……大首领死去之后造成了沃尔人的瓦解,分裂成了许多个小部落。原本沃尔人是这片大陆的霸主,但是现在就和其他的种族一样弱小。
他们无法和这些虫兽正面抗衡,所以他们不断的退缩到深山老林里。大陆的霸主如今已经是虫兽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最小。
至于为什么是父亲的传承,因为这个大陆上人类的寿命普遍较短。他们都是十四岁剥皮礼之后有权力组建家庭,可以娶妻生子,但是他们的寿命都是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左右,四十岁者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的老寿星了。
而虫兽的到来让人类的寿命更加缩短,如今已经很少听说有人能活到四十岁了,最正常的死亡年龄就是三十岁。
别看巴依农长得挺沧桑的,其实也才二十八岁而已,按照年龄算跟唐绝绝对算是同辈人,但是人家已经做好当爷爷的准备了——他的大儿子巴里干参加完剥皮礼就要结婚,已经选好了新娘。
二十八岁的巴依农在沃尔人里已经算是德高望重的年长者,在听说唐绝已经二十四岁还没有结婚的事情,作为朋友,巴依农产生了浓浓的不解和淡淡的优越感……到了夜晚的时候,塔兰部的茅屋就重新搭建起来了,这就是茅屋的好处,毁去虽然容易,要重建起来也不难。
为了庆祝今天种族的大难不死和感谢唐绝这个最尊贵的朋友救命之恩,塔兰部举行了最盛大最隆重的庆典。
在茅屋的前方清理出来大概有五六十平米的一片空地,中间用干燥的枯枝点燃了篝火,并把腌好的兽肉和今天新猎来的兽肉一起拿出来饱餐,为了庆贺,巴依农还发动老人们拿出了他们珍藏着的果酒。
老人、男人和孩子们都围绕着篝火坐了一个大圈,然后全部落妇女凑出来的大型演出队伍——约有三四十个青壮年女人在圈子中间跳起了她们沃尔人今年最流行的舞蹈“甩辫舞”,供最尊贵的朋友欣赏。
这一票高大干瘦如同电线杆子般的女人们,赤裸着她们对于唐绝而言毫无美感的躯干,弯折腰呈九十度夹角,一边不断跺着赤裸的脚,一边同节奏的前后挥舞着四只手臂,还要同时玩命的把脑袋向着前方画圆,把两根大麻花辫甩得乱转。
唐绝看得是瞠目结舌,但是巴依农他们这些沃尔男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唐绝留意到巴依农一双浑浊的老眼绽放着色迷迷的光芒,在那些女人们跳舞时掀动起来的草裙缝隙之中钻来钻去……作为最尊贵的朋友,唐绝只能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有着刺鼻酸味的果酒,一边把甩辫舞坚持看完。过程中他还得不时应和着鼓掌,以照顾这些耿直的朋友们自尊心。
虽然这果酒很酸,腌肉很臭,舞蹈也很丑,但是他们的热情和真诚却如假包换。
对于真正把他当成好朋友来看待的人,就算果酒再酸,唐绝也会喝;就算腌肉再臭,唐绝也会吃;就算舞蹈再丑,唐绝也会看。
因为他看到的是沃尔人的真心。
不过当真正沉下心来欣赏品味的时候,唐绝也就从中体会到了快乐。
果酒很酸,但是回味醇厚。
腌肉很臭,但是越嚼越香。
舞蹈很丑,但是……好吧,总是胜在淳朴原生态,而且她们把感情都融入到了舞蹈之中,唐绝能从舞蹈中感觉出她们的快乐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