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1 / 2)

十贯娘子 老草吃嫩牛 2374 字 1个月前

黄姑娘一步一步将人性人心是算透了。

对比前世,霍七茜最佩服这样的女子,她知反抗,更不逆来顺受。

她与白英是昨日到的,到了孙镖头的意思是,她可以装成黄姑娘的贴身管事婆子,她也就欣然应允。

黄姑娘自然是愿意的,甭说贴身伺候的婆子,人家是要啥没啥的。

想到这姑娘所作所为,霍七茜便叹息笑道:“人家聪明可不只是这一点。”

白英笑笑:“要我说,钱在兜里,到了金滇现卖都来得及,何苦在小南山这边折腾?”

七茜儿笑笑,眯起眼睛歇息了没多一会子,外面就有伙计来说,小南山的几个掌柜到了。

霍七茜住的这个边缘院子有个空房,专门就是给这位黄姑娘放嫁妆的。

人道空房,打开孙镖头当铺里收来的喜鹊登枝老漆箱,霍七茜抱着账本与几个掌柜过东西。

什么灰鼠皮,兔儿皮,羊皮的袄子,褂子,裙子。

什么素绸,老绸的单衫,罗裙……。

还有细布,单色绸各色两匹,漆器,锡器,有燕京老字号标记的瓷器各一套。

杂木家具成套,外加三十件银制包金首饰。喜鹊花,百子花样幔帐两套,撑东西的被褥铺盖有六套。

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合拢起来,也硬是拼凑出个十八抬。

那位书办老爷给的聘礼是三十贯,这位黄姑娘就置办了三十贯的东西,多一文都没有。

东西虽是在小南山置办的,拉到金滇,那就叫燕京货。

人家心眼就长在这里了。

黄姑娘手里还有两百多贯,人家却不预备花了,也不预备露了。

她没有娘家可回,唯一傍身的东西就是这些钱,如此换成小金鱼儿,贴身衣裳里缝了。

这些掌柜送来东西,霍七茜根据单子过样,数好了就让白英拿红布包裹起来,再取红绳扎起来放在箱子里面。

人家黄姑娘会做人,东西一到,就有孙镖头抱着红纸裁剪好的单子来,亲坐在那边一样一样的给这姑娘写嫁妆单子。

总归这个世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多些。

大家一番忙乱,直到天模糊黑的时候,七茜儿才捧着一个蒙了红布的朱漆大盘,去了黄姑娘屋里。

黄姑娘又在发呆,看到霍七茜便站起来行礼道:“又让姐姐为我费心了。”

没了那朱婆子,她礼数很周全。

霍七茜笑,对她劝到:“快算了,到底有外人,明儿起,这架子就得端起来了。姑娘一番心力耗费尽了,没的为这缠磨人的礼数露了马脚,好让那婆子说嘴,那一看就是个话多的。”

她说完,将大盘放在床榻上对黄姑娘招手:“过来看这是什么?”

黄姑娘迟疑,走过去打开红布,当下就呆了。

那布下放着一整套大红妆花云凤喜服,最上面更有几根红绒花儿,外加一根金灿灿的凤钗。

这东西不属于上等的新娘衣裳,一般新娘穿的都是自己亲手绣的,这却是京里绣庄里买的那种。

黄姑娘诧异,刚要问,七茜儿却说:“你也别问我,我是昨儿到的,孙镖头让我与姑娘说,京里衙门里的几个老大人说,这案他们给不了你公道,却让姑娘万万不敢夹着旧气郁结一辈子,那就是你傻了。

他们让你好好过活,再者,你也没有父母,他们也想表示个心意,就一家出了一贯与你凑了一套嫁衣。”

这话说到一半儿,黄姑娘就开始哭……

第二日一大早,那朱婆子也早早起了,就做贼般守在驿站门口,看着帮工将黄姑娘那扎了红绸的十八台嫁妆往外搬去。

她看的咂舌,就鬼鬼祟祟问七茜儿:“她七姐姐呀,你说,这般多的嫁妆,这……这姑娘不是有啥毛病吧?”

霍七茜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也是压低声音道:“什么毛病?什么毛病都没有!就爹娘没了,遇到个不成的哥外加俩刻薄嫂子呗,你瞧瞧这缺德的,大老爷这是给了三十贯,就按照三十贯陪嫁的,真真是多一文都没有,什么人呀!”

她这般说,那朱婆子就诧异极了:“啥,给多少赔多少叫缺德的,哎,你们燕京人儿真有意思,这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我家那个老爷积了什么德行,啧……这是捞着了,这要啥有啥的,还不知足?我跟你说,我们那边员外家里也就这个行情了!”

霍七茜有真有假忽悠完,到了时辰,又从院里扶出一个穿着云凤喜服,盖了喜帕的黄巧娥。

上车那一瞬,黄巧娥抽泣了一下,七茜儿便拍着她的后背道:“我说姑娘,从今往后,日子是往上走的,你可再不能流泪了,不吉利。”

黄巧娥呆滞一下,依旧转身端端正正的给燕京行了跪礼,这才上了车。

她们这一行人,是随着二十车药材一起入滇的,人家商车在前,她们跟在后面。

黄新娘自己一个车,霍七茜与那朱婆子一个车。

等车马动起来,朱婆子坐好就满面遗憾的对霍七茜说:“这就走了?她七姐,这也是着急了,家里人都说是我来燕京了,好歹就去看下皇上万岁爷住的金銮宝殿,好家伙,这还有几百里地呢。”

霍七茜笑笑劝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不是你们家就给那么点儿,又等你耗费了时间,又何苦在这边等着?在燕京府里出门不更体面么?”

朱婆子有些尴尬,她也没啥心眼子,就憋不住道:“嗨~呀,她七姐,这事不赖我,不瞒你,我哪是他家的,我是布政司下军器局陈老爷家的。”

霍七茜闻言一愣,不等再问,人家又说了:“我家老爷太太也不是外人,其实是你家老爷的表姐,表姐夫,这不是……你,就你家前头太太那身子骨,要死不活的,生生吃药把家霍霍了,你家老爷也没预备个伺候的,寻来寻去家里才派了个我来……”

她看霍七茜眼色不好,又赶紧添好话说:“你可别嫌弃你家老爷精穷,我跟你说,他如今换了职位了!马上就要去谭家的老爷手下当差了!我也不与你吹,家里必是花了大钱才有的这个结果,且先艰难几年,就有你家小姐的好日子过的。”

霍七茜眉毛一挑:“真的?”

朱婆子眉开眼笑:“真的,就跟你说,在燕京这是皇帝老爷做主,可是在我们金滇,那是姓谭的做主,凭着谁去了都耍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