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林子舟将施法的手置于身后,轻笑道:“话多者,小惩一番,不足为奇。”

沈不瑜闻言,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酒楼,突然扑哧笑出声。

几日后,自西蜀锦华一地传出一骇人消息,那开阳城沈家沈魔头在锦华酒楼听台上说书,这说书恰好不好,讲的就是沈魔头的传闻,这沈魔头听完非但没有当场发作,反而请了全酒楼的看客喝了酒水。

当日满座惊骇,楼中看客在沈不瑜注视下瑟缩闷声不敢作为,直到魔头走后,才劫后重生般聚众谈论。酒楼的掌柜拿了沈不瑜的金子,不敢收他人钱财,听笑话的众人只好硬生生承了这沈不瑜的情,喝了她请的酒水。

不过,据说喝完酒水,那些楼中看客,在茅厕足足待了三日,方得解脱。

于是江湖上传,沈魔头请酒,霉运当头。

当然,这是后话。

锦华镇外,在飞鸢身侧等候许久的车夫,终于看到远方走来的两人。天色已黑,车夫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见着了沈少主嘴角带笑与身边人说着话,这让往前走的车夫硬生生止住了脚,一股凉气由背而生,他看到沈少主身旁的那个男人,嘴角微动说着什么,面色温和,举止淡定。沈少主与他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车夫僵硬着身子不敢往前走,见鬼了,这沈少主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待走到前头时,两人便不再说话。沈少主又恢复以往那副模样,她与车夫微微点头,才跟那男人一起上车。车夫恰好借着光看了那男人的长相,此先来的时候他没注意看,这一看才发现这男人气势与着装像是成年男子,而面孔温和,隐约里还透着少年的稚嫩。

完了,少主还吃上嫩草了!

回到别庄时天色已经大晚,月上梢头,晚风徐徐。

管事站在别庄门口,看着天上的飞鸢缓缓下落。车夫拉了缰绳,掀开车帘,里头的两人借着长蹬走下来。管事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在那两位的前头停下,急声道:“少主,您可回来了。”

沈不瑜闻言微微蹙眉,与林子舟相看一眼,再问管事:“怎么了?”

管事擦了擦额间细汗,道:“庄上来了客人,是来找您的。”

“客人?”沈不瑜想不到会有谁跑来别庄找她,要说这消息传到她父亲那里还有些时日,那便不是主家来的人,她问道:“是何人。”

管事道:“这……来的是陈家陈三思小姐,陈小姐听闻您在此处,特意过来拜访。”

林子舟一听,陈三思?花名在外的神棍陈大小姐?

沈不瑜一听,微微闭眼又蹙眉睁开。她头都大了,表妹陈三思,她不好好在花州待着,怎么跑到这大老远的云岭别庄来了。沈不瑜瞥了一眼林子舟,后者疑惑地看向她,沈不瑜深吸一气,这陈三思眼尖,若是她见着了林子舟,必定会深究其中缘由,紧抓不放,没被她套出话最好,要是一不小心露馅,岂不是前功尽弃?

更何况,林子舟的存在在别庄已不是秘密,她也无法将其藏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林子舟去见人。

还没见着父亲,就要见这位祖宗,可不大妙。

沈不瑜敛去眼中焦躁,与管事道:“请陈小姐去主厅,我稍后过去。”又侧头与林子舟道:“走吧。”

管事赶忙应是,领着口令匆匆往别庄内走。

两人走回小院,刚一进院门,沈不瑜就拉着林子舟快步走到屋里,将门关上,郑重道:“事情有些不妙。”

林子舟见小姑娘面色凝重,问道:“陈三思陈小姐,可是此先你说的那位极能套话的医修姑娘?”

沈不瑜应了一声,手中微变,紫光微起,她从虚空之中拿出手掌大小的傀儡娃娃,将其置于手上,又咬破另一只手的手指,沾着血在傀儡上头画了个隐晦符文。待符文画完,那符文迅猛地印入傀儡娃娃的额间,没入其中,紧接着,一股与沈不瑜本身相似的气息从傀儡娃娃体内散发出来。

沈不瑜将傀儡娃娃递给林子舟,道:“陈三思虽是医修,但修为不及我,这傀儡上有我一滴血,能粗略伪装你身上气息,假不了其他,只能凑活着用,并非长久之计。好在来的是她,我这傀儡手段她不熟悉,能瞒得住。”

傀儡娃娃散发着灵息,在沈不瑜手里就像活物一样。

林子舟接过傀儡娃娃,将其放在袖中,又见沈不瑜蹙眉打量着自己。

林子舟微微一顿,正欲问些什么。

小姑娘皱着眉头走过来,替他理了理衣服,道:“陈三思问你话时,你不要多讲,我来说。”她微微低头时,发丝微垂两边,不见那凛冽眉眼,显得乖巧温顺了些。

林子舟微微一怔,小姑娘抬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嘱咐问道:“知道吗?”

林子舟无奈道:“我尽量。”

沈不瑜轻叹一声,拍了拍他肩膀,道:“尽量可不行,要是能过我表妹这关,遇到我父亲,我们自然能多些底气。这陈三思这时候上门,因何来这别庄我不大清楚,但她如果在这别庄待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在其他人口中听过你。林子舟,这可不比在下人面前糊弄,陈三思是心思巧妙的人,不下点功夫,从她手中过关,可不简单。”

小姑娘面色凝重说着话,把这事看得十分严重。林子舟心想,此先在酒楼听自己的传闻时,她最多也就烦躁了些,也没把事情看得很重。可眼下不过是表妹上门拜访,她却如临大敌,甚至拉他到院里来,细细嘱咐。

可见,她是真的紧张。

林子舟道:“陈三思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过了她这一关,不仅少了许多麻烦事,说不定会多帮你掩饰一番。”

沈不瑜重重点头,道:“你说得对,要真过了才行。你可有过经验,就比如,彼此心悦的男女,他们是如何相处的?”

林子舟一愣,“大致是亲昵一些?”

沈不瑜细想一会,也琢磨不出所以,她细想了以前身边姑娘的表现,才恍然,她对男子的大多印象,多自表妹口中听来。

那她这岂不是班门弄斧?

林子舟见沈不瑜神色紧张,便道:“如今还未见到陈姑娘,不如等见到时,再做定论。”

沈不瑜也知未雨绸缪解决不了眼下状况,可万一真被揭穿这层伪装,她岂不是只能任由父亲安排?

沈不瑜道:“多听少说,我还是能勉强稳住她。”

林子舟觉得好笑,问:“你这模样,莫非她是洪水猛兽不成?”

沈不瑜道:“要真是洪水猛兽还好解决,这陈三思......”

沈不瑜话还未说完,只听见院内传来管事的声音,“陈小姐,您稍后一会,属下去禀明少主。”

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沈不瑜心头一跳,只听见陈三思道:“不用了。”

管事赶忙拦住:“陈小姐,属下知您们姐妹情深,可少主刚刚外出归来,总要更衣沐浴一番,您要不主厅等等?”

沈不瑜眉头一跳,什么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