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如此之晚,不用说,当她被人强行叫醒,是何等的痛苦。
她勉强整开惺忪睡眼,发现帷帐已被人掀开,床前笼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李穆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盯着她说:“起了吧,等见了我母亲,你若困,回来再睡。”
他说完,转身打开了门,对候在外的阿菊淡淡地道了一声:“新妇起了。”
阿菊和琼树樱桃等侍女们进来了。
李穆出去了。
阿菊来到床边,看着神情委顿,几乎睁不开眼的洛神,想着昨夜她又饿又累,在床上被迫应承,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委屈,心疼极了,对李穆更是不满。
她扶着洛神坐起,亲手替她更换里衣,换下来摸了摸,却发现裆侧干爽洁净,和想象中不大一样,一怔,看了眼洛神,忍不住附耳,悄悄地问了一声。
洛神本还困得不行,闭着眼睛正打哈欠,突然听到阿菊问自己这个,瞌睡虫登时跑了,脸一下臊热,咬唇,微微摇了摇脑袋。
阿菊这才醒悟,原来昨夜李郎君根本没有动小娘子。
她先是松了口气,再转念一想,又不快了。
以小娘子的身份和美貌,下嫁至此,本就受了天大委屈。
他李穆不过一个小小的寒门武将,凭什么,竟敢如此羞辱于她?
洛神见阿菊眉头紧皱神色不快,猜到了她的所想,愈发耳热,手指紧紧勾住她衣袖,小声地道:“是我不许他的。他就不敢了。”
阿菊一愣,爱怜地抚了抚她垂落覆肩的长发,吐出一口气,扶她下了床。
洛神梳洗打扮完毕,换了衣裳,吃了几口侍女送入的早点,喜烛已是燃尽,窗外也天光大亮了。
她正要出房,李穆进来了,对阿菊说:“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和新妇说。”
阿菊看了眼洛神,迟疑了下,终还是领了人,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洛神一人,她看着李穆关门,在外头透入的微白晨曦里朝着自己走来,忽然有点紧张。
今早她已改作小妇人的装扮。乌黑的一头长发,绾成了高高的芙蓉髻,露出一段修长而洁白的脖颈。玉颈之上,佩着璎珞,珠光明肌,两相辉映。一条缀了细小珍珠的绯罗长帔,萦绕在她香肩之上,如彩虹般轻垂至膝,和身上的襦裙相得益彰。衣袖掩映之下,隐隐可见腕上戴了玉钏,皓腕如雪,与玉同色。
这一身装扮,光彩华丽,和她天生相配。而杂在少女清丽和小妇人千娇百媚间的那种特殊美感,更是叫人有些挪不开眼去。
李穆停下了脚步,离她远远地站着。
洛神双手交握,轻垂于前,一双明眸安静地望向他,等着他开口。
李穆看了她片刻,说:“今日起,你可随你心意行事,我不会拘束于你。你若住不惯这里,也可搬去你母亲为你备置的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