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锦溪实在没忍住笑出来:“老夫人说的是,还是简简淡淡,活得自在些能长寿。就瞧您吧,脸上这般光滑,跟咱们倒像是同辈人似的。”
她自小逢迎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厉害,几句话就叫卢氏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程婉瑜心思细腻,见关锦溪坐在那里,旁边婢女却虚扶着她的腰,叫她靠着,就知道关锦溪怕是身体不适。
“我瞧着姐姐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程婉瑜细声细气问道。
关锦溪笑:“没什么,就是拜佛陀的时候久了点,不妨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程婉瑜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她们出来的时候,那些女眷们正拿关锦溪拜金佛陀的事儿取笑呢。
可程婉瑜心里清楚,不管心诚不诚,能一气拜九十九转,那都是大功德,轻易没人能做到的。
这叫她不由得更喜欢关锦溪,她扫过关锦溪的膝盖,眼神担忧:“如今天寒地冻,回去可得注意些,别招了寒气,不然以后要遭罪的。”
关锦溪承她的情,正待谢上一谢,外头响起了清朗的男声呼喊:“娘,妹啊!你们在不在车里?”
卢氏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掀开马车帘子便高喊:“在呢,在呢,快过来!”
她那声儿大的,关锦溪耳朵都震得慌。
卢氏坐在她这一侧,掀开帘子后,只见清晨还趴在担架上的镇远将军,跟耍杂技一样,侧身贴在马上探过头来。
卢氏推他:“干啥呢?骑马都不会好好骑?里头还有别家闺秀呢,别瞎寻摸。”
程樊摸了摸脑门儿,姿势不变,好一会儿才道:“我倒是想好好骑呢,这不是腚疼么。”
程婉瑜:“……”
关锦溪:“……”
卢氏:“……”
见儿子吭哧半天,道谢都说不利落,卢氏谢过关锦溪,带着程婉瑜和婢女,上了家里赶过来的马车。
其实卢氏还挺想多跟小姑娘唠唠的,还从没有这么俊的丫头,几句话就说的她这般通体康泰过。
只程婉瑜知道关锦溪不舒服,坚持跟卢氏回了自家马车。
即便是分成了两车,其实也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前一后算是搭伴儿。
关锦溪重新躺下后,听到外头马蹄踢踢哒哒地声音,伴着卢氏的声音响在耳畔:“我说你趴就趴着吧,老往后头看啥?是不是……”
后头许是知道不该大声嚷嚷,关锦溪没听见她说什么,也没听见镇远将军那把还算好听的嗓音。
过了会儿,卢氏大笑:“老娘拉扯你这么大,可算是看着你长大了,瞧这脸红……哎哟,二丫头你掐我干啥?”
关锦溪脸上也忍不住泛起热潮,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在这世道生活久了,算是礼貌性的闺秀版羞涩。
尤其是想起刚刚镇远将军那双清澈又犀利的眸子,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心里有些被人欣赏的愉快。
她知道自己好看,只这时候的男人守着礼节,即便是看也是偷偷看,更不肯承认自己喜好颜色,嘴里都是礼义廉耻和对貌美女子的不屑,实际上秦楼楚馆最知道他们喜不喜欢。
她还是头一次碰上这般直白盯着自己,眼神中的欣赏和惊艳毫不作伪的男人,那眼神中并不含猥色之意,只叫人觉得高兴。
因为心情好,她觉得膝盖都没那么疼了。
前头懒洋洋趴坐在马上的程樊,也觉得屁股蛋子没那么疼了,他是臊的。好在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红意。
以前程樊心里只有刀光剑影和大侠梦,他从小就不喜欢跟女娃子在一起顽。
卢氏守寡后悍的不像是妇人,程婉瑜娇柔的动不动就哭,叫他怕的不敢靠近。
他知道自己婚事不易,可也是因为他在女色上没心思。
正德帝先后不知道多少次替他撮合,看在皇上面子上,也不是没有愿意嫁给他的。
程樊没答应,在他看来,那些贵女们想嫁的不是他,是镇远将军这个招牌,若是有一天他不是将军,说不定就叫人抛弃了。
他那点聪明都点在战场上,生活中本就不算机灵,府里老娘心思简单,妹妹也就窝里横还行,可斗不过那些大家族教出来的女谋士,所以他只有敬而远之的。